数学课的函数图像在黑板上蜿蜒成蛇，老师的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般嗡嗡作响。
澈琉支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在课本边缘画圈——那些x轴y轴的交点，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修仙界的阵法节点，不过是换了种画法。
她随手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连辅助线都画得比例题还标准。
身旁的桑延和后桌的苏浩安搭了几句话，正转着笔走神，眼角余光瞥见她草稿纸上的字，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捡笔时，视线忍不住多停了几秒。
新同学的字迹很清隽，像她的人一样干净，那些他看一眼就头疼的函数题，被她三两下拆解成简单的等式，连老师刚讲到的易错点都标得明明白白。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她高马尾的发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注视，正侧头望着窗外，睫毛很长，眨眼时像有蝴蝶在扇动翅膀。
桑延忽然觉得，这节数学课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他重新拿起笔，却没再转，只是盯着自己空白的草稿纸，耳边除了老师的讲课声，还多了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搔在心上。
澈琉其实早就感觉到他的目光，混沌珠在兜里滚了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看你呢，稳住。”
她忍住回头的冲动，指尖在课本上点了点，算出下一道题的答案——在修仙界连天道法则都能啃明白，搞定这点学问，顺便拿下一个桑延，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少年，他正假装看黑板，耳尖却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红。
澈琉弯了弯嘴角，在草稿纸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下课铃刚响，温以凡就转过身来，手里捏着块橡皮擦，声音轻轻软软的：“澈琉，刚才数学课的笔记……我有个地方没跟上，能借我看看吗？”
澈琉正把课本往书包里塞，闻言立刻把笔记本递过去：“你看，这里的辅助线要这样画，其实和三角形全等的思路差不多。”
她指着笔记上的标注，声音清亮，带着种让人舒服的热忱。
温以凡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和清晰的批注，愣了愣才笑：“你写得好清楚啊，比我记的乱码好多了。”
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确实画满了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我帮你补吧？”
澈琉拿起笔，“你说哪里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桑延在旁边插着兜看她们，见温以凡对着笔记皱眉头，刚想开口说“这题我会”，就听见澈琉已经开始耐心讲解，声音像剥好的橘子瓣，甜丝丝的。
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着笔听她们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温以凡一有空就转过身来问问题，有时是英语单词的用法，有时是历史年表的记忆诀窍。
澈琉总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帮她理清思路，比如把英语语法编成顺口的短句，把历史事件串成小故事。
“澈琉，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温以凡咬着笔杆感叹，手里还拿着澈琉帮她画的历史时间轴，上面用不同颜色标着重点，像幅好看的画。
“以前学过类似的呀。”
澈琉笑着眨眨眼，总不能说这些比起修仙界的符文注解，简直像过家家。
她从书包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温以凡，“这个好吃，柠檬味的。”
温以凡接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暖暖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笔袋里拿出个小兔子挂件：“这个送你，昨天路过文具店看到的，觉得和你很配。”
挂件的兔子耳朵上缀着小亮片，晃一晃就闪闪烁烁，像极了澈琉眼里的光。
澈琉立刻挂在书包拉链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很喜欢！”
桑延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分享零食、交换小玩意儿，偶尔还凑在一起小声说些什么，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忽然觉得，后桌这两个女生凑在一起，空气里都飘着股甜甜的味道，连他桌角那盆快蔫了的仙人掌，好像都精神了点。
“喂，”
他没头没脑地插了句，“下节体育课，你们俩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
温以凡愣了愣，澈琉却立刻接话：“好啊，我想尝尝那个叫‘冰工厂’的东西。”
桑延“嗯”了一声，转身时嘴角悄悄勾了勾——原来看着别人处成好姐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澈琉咬着冰工厂的柠檬味冰棍，看桑延在篮球场上打球。
他起跳投篮时，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分明的腰腹，场边女生的尖叫声快把耳膜震破。
“他打球很厉害吧？”
温以凡递过来一瓶水，笑着看她，“初中时就是校队的主力。”
澈琉点点头，视线没从桑延身上移开。
他刚投进一个三分球，转身时恰好对上她的目光，顿了半秒，抬手往她这边比了个口型。
澈琉没看懂，混沌珠在兜里哼了声：“他说‘好看吗’。”
她突然笑出声，对着球场用力点头。
桑延愣了下，随即转身时，背影都透着股藏不住的雀跃。
放学时突然下起雨，温以凡被妈妈接走了，澈琉站在教学楼门口犯愁——她能御风飞行，却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馅。正想着，一把黑色雨伞遮在她头顶。
“走了。”
桑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露在雨里，“你家在哪？顺路的话送你。”
澈琉报了个天道给的地址，居然真的和他同路。
雨声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偶尔胳膊碰到一起，又飞快地分开。
“你以前在哪上学？”
桑延踢着路边的水洼，没话找话。
“在……很远的地方。”
澈琉含糊道，总不能说自己刚从修仙界过来。
“哦。”
他没追问，又问，“你好像什么都会，学习这么好，是不是每天都在刷题？”
澈琉笑了：“不用啊，看看就会了。”
桑延挑眉，刚想吐槽她凡尔赛，却见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把一只淋雨的小猫抱进怀里，用校服外套裹住。
“它好可怜。”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那一刻，雨丝落在她睫毛上，怀里的小猫发出轻轻的呜咽，桑延突然觉得，这雨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把伞往她和猫身上又挪了挪：“前面有家宠物店，先去给它弄点吃的。”
那天他们在宠物店待到天黑，给小猫买了猫粮和窝，桑延还笨拙地给猫擦了擦毛。
分开时，澈琉抱着猫笼站在楼道口，对他挥挥手：“谢谢你啊桑延。”
他摸了摸后脑勺，伞柄在手里转了个圈：“明天见。”
转身走进雨里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澈琉抱着小猫上楼，混沌珠在兜里叹：“进展不错啊，这小子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打哈欠的小猫，嘴角忍不住越扬越高。
原来现代世界的喜欢，不是靠法力纠缠，而是藏在倾斜的雨伞里，躲在并肩的沉默里，像颗慢慢融化的糖，甜得恰到好处。
抱着小猫走到巷口尽头，澈琉才发现天道给她安排的“家”竟是栋藏在香樟林里的别墅。
铁艺大门上爬着青藤，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院子里的秋千架还在随风轻轻晃悠。
“好家伙，这天道挺上道啊。”
混沌珠从她兜里滚出来，化作珠子悬在半空，绕着别墅飞了一圈，“带花园带车库，比你娘在灵山的莲台排场还大。”
澈琉抱着猫笼走进客厅，水晶吊灯的光洒下来，映得大理石地面亮闪闪的。
开放式厨房里的咖啡机还冒着热气，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水果和牛奶，连二楼卧室的床单都铺得整整齐齐，书桌上还放着几本高一的辅导资料，透着股刻意却贴心的周到。
她把小猫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小家伙立刻好奇地蹭着沙发腿打转。
澈琉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香樟叶，忽然觉得这现代世界的“家”，比想象中要暖和得多。
“对了，”
混沌珠突然想起什么，“天道说给你留了张卡，在玄关的抽屉里，说是零花钱。”
澈琉拉开抽屉，果然看到张闪着金属光泽的卡片。
她拿起卡片在手里转了转，忽然想起白天桑延淋湿的肩膀，眼睛亮了亮——明天，或许可以请他吃顿好的。
她抱着刚取名叫“琉光”的小猫窝在沙发里，打开天道给她准备的手机，翻出白天存下的桑延的联系方式。
聊天框还停留在“明天见”，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发过去一张小猫的照片，配文：“它叫琉光，今天谢谢你啦~”
没过几秒，对方就回了消息，是个咧嘴笑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挺好听的。”
澈琉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别墅再大，好像也没手机屏幕上那行字让人心里踏实。
她把手机抱在怀里，和琉光一起蜷在沙发上，连混沌珠在旁边念叨“明天该穿什么衣服”都没听清——满脑子都是明天见到桑延时，该对他笑成什么样才最好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