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读课,澈琉刚坐下就被温以凡拽住了胳膊。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澈琉,我校庆报了现代舞,昨天彩排完总觉得差点意思,你要不要帮我看看?”
“好啊。”
澈琉立刻点头,看着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彩排视频。
屏幕里的温以凡穿着练功服,随着音乐旋转跳跃,发尾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确实像只舒展翅膀的天鹅。
“你跳得好漂亮啊!”
澈琉由衷赞叹,“尤其是那个转圈的动作,像羽毛在飘。”
温以凡被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真的吗?我总怕跳错步子……”
“绝对没问题!”
澈琉拍拍她的肩,语气笃定得像在断言天道法则,“到时候你站在舞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跟着你转的。”
桑延坐在旁边,假装翻书,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听到澈琉夸温以凡,他莫名有点不服气,用笔戳了戳澈琉的后背:“我们的节目也得抓紧练,别到时候丢人。”
澈琉回头冲他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日子一晃就到了校庆当天。
礼堂里坐满了人,彩带和气球挂得到处都是,舞台上的追光灯晃得人眼睛发花。
澈琉在后台候场时,正好撞见穿着舞裙的温以凡。
白色的纱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紧张死了。”
她攥着裙摆,指尖微微发颤。
“别怕,”
澈琉帮她理了理裙摆,“你就当台下都是南瓜,只有你是最亮的星星。”
温以凡被她逗笑了,紧张感消了大半。
主持人报幕时,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舞台。
音乐响起的瞬间,她像是变了个人。
旋转时裙摆飞扬如蝶翼,跳跃时足尖轻点似踏浪,连偶尔与台下对视的眼神,都带着种灵动的光。
澈琉站在侧台看着,忍不住和旁边的同学一起鼓掌,心里的赞叹和当初在修仙界看灵鸟起舞时一样真切——原来美的姿态,在哪都能让人动心。
温以凡鞠躬谢幕时,澈琉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她:“以凡,你跳得太好了!像一只真正的天鹅!”
温以凡脸颊通红,喘着气笑:“真的吗?我腿都在抖。”
“当然是真的!”
澈琉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等下看我们的。”
正说着,主持人报了她和桑延的名字。
桑延抱着吉他站在台侧,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耳尖红得像抹了胭脂。
澈琉握紧手里的玉笛,深吸一口气——该轮到他们了。
聚光灯落在舞台中央时,澈琉清楚地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她手里拿的是笛子?桑延居然抱着吉他,他们要怎么配合啊?”
桑延的指尖在吉他弦上顿了顿,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紧张的期待。
澈琉对他弯了弯嘴角,将玉笛抵在唇边。
前奏响起时,台下瞬间安静了。
吉他声轻快得像溪流,笛音清越得像鸟鸣,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缠绕在一起,竟比单独演奏时更动人。
澈琉没看谱子,指尖在笛孔上灵活跳跃,目光始终落在桑延身上——他低头拨弦的样子,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的阴影,连偶尔抬眼时的笑意,都成了她最好的乐谱。
唱到副歌部分,澈琉放下笛子,跟着旋律轻轻哼唱。
她的声音不算特别洪亮,却带着种干净的通透,像清晨的阳光洒在湖面。
桑延的吉他声忽然慢了半拍,抬头望她时,眼里的光比追光灯还亮。
台下的掌声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爆响起来,温以凡坐在第一排,用力挥着荧光棒,脸颊比跳舞时还红。
澈琉和桑延并肩鞠躬,下台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分开,却又忍不住偷偷相视而笑。
后台的人来来往往,有人跑来夸他们的表演“绝了”,桑延只是含糊地应着,眼睛却一直黏在澈琉身上。
“刚才你笛子吹得真好。”
他挠了挠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比我练的伴奏好听多了。”
“你的吉他也很棒啊。”
澈琉晃了晃手里的玉笛,“我们配合得不是挺好吗?”
温以凡跑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笑着打趣:“你们俩站在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合唱呢。”
桑延的耳尖“唰”地红了,刚想辩解,澈琉却抢先开口:“那我们是不是很像?”
她看着桑延,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却没再说下去。
有些话不必说破。
就像此刻后台的灯光,暖融融地裹着他们;就像桑延悄悄往她手里塞的那瓶冰镇汽水,瓶身的水珠沾湿了手指,凉丝丝的,心里却烫得厉害;就像温以凡识趣地走开时,冲她挤眉弄眼的表情。
校庆结束后,三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澈琉走在中间,左边是抱着吉他的桑延,右边是拎着舞鞋的温以凡,偶尔有晚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
“今天真开心。”
温以凡笑着说,“没想到我们三个都有节目,还都没搞砸。”
“那是因为我们厉害。”
澈琉扬起下巴,像只得意的小孔雀。
桑延在旁边没说话,只是在分岔路口时,忽然开口:“明天……还去练琴吗?”
“去啊。”
澈琉立刻点头,“不过明天我想试试用笛子吹你上次弹的那首歌。”
“好。”
他应着,看着她和温以凡走进巷口,才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脚步比来时更轻快。
澈琉站在别墅门口,看着桑延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混沌珠在她兜里叹:“啧啧,明明眼神都快黏在一起了,就是不说‘我喜欢你’,凡人的感情真磨叽。”
她笑着掏出钥匙开门,客厅里的乐器还在,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吉他和玉笛并排放在沙发上,像一对沉默的伙伴。
“磨叽点才好啊。”
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吉他弦,“这样才能慢慢记住啊。”
记住校庆舞台上他眼里的光,记住并肩走时不小心碰到的胳膊,记住那句没说出口的“像情侣”,像攒珍珠一样,把这些瞬间一颗颗攒起来,直到有一天,能串成最亮的项链。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香得像要把整个秋天都酿成蜜。
流言是从校庆后第二天开始传开的。
课间操刚结束,澈琉去小卖部买水,就听见几个男生靠在栏杆上嚼舌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路过的温以凡耳朵里。
“你看温以凡那样,天天往桑延跟前凑,不就是仗着那次一起迟到,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吗?”
“就是,桑延能看得上她?我看就是她自己贴上去的。”
“听说校庆表演完,他俩还一起走的?啧啧,够主动啊。”
温以凡攥着衣角,脸色白了白,低着头想绕开,却被其中一个黄毛男生拦住:“哎,温以凡,跟我们说说,你跟桑延到底成没成啊?成了的话,可得请我们吃糖。”
语气里的轻佻像针一样扎人,澈琉刚拧开瓶盖的矿泉水“咚”地放在旁边的窗台上,声音清清脆脆的:“说话积点口德,嘴巴这么臭,是刚在厕所里啃了石头?”
几个男生愣了愣,转头看见是澈琉,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跟温以凡说话,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朋友,你说关不关我事?”
澈琉往前走了一步,明明个子比他们矮半个头,气势却像当年在灵山教训不长眼的小妖,“一起迟到就是谈恋爱?那全校一起上早读,是不是得按户口本排辈分?”
她语速又快又利,眼睛亮得吓人,黄毛男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涨红了脸:“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澈琉笑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告栏,“那里贴着校规,第一条就是不准造谣传谣,要不要我帮你们念念?或者直接把班主任叫来,让他评评理,你们对着女生阴阳怪气,算什么本事?”
周围渐渐围了些同学,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确实,人家俩就是普通朋友吧。”
“这些男生也太闲了。”
黄毛男生脸上挂不住,撂下句“多管闲事”,带着同伙灰溜溜地走了。
温以凡拉了拉澈琉的胳膊,声音还有点发颤:“谢谢你啊澈琉……其实不用跟他们计较的。”
“凭什么不计较?”
澈琉转身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软了下来,“他们就是看你脾气好,才敢瞎嚼舌根。下次再这样,直接怼回去,有我呢。”
正说着,桑延插着兜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刚才的动静他显然听见了,脸色不太好看,走到那几个男生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转过来对温以凡说:“别理他们,脑子有问题。”
温以凡点点头,眼圈有点红。
澈琉拍了拍她的背,冲桑延使了个眼色——这事别再提了。
桑延会意,从兜里掏出颗糖递给温以凡:“刚买的,橘子味的,吃了甜丝丝的。”
又拿出一颗递给澈琉,包装纸在手里转了个圈。
上课铃响时,三人一起往教室走。
温以凡剥开糖纸,橘瓣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澈琉,又看了看走在另一边的桑延,忽然觉得,有这样的朋友,好像再难听的流言,也没那么可怕了。
澈琉嚼着糖,混沌珠在她兜里哼:“可以啊,护短这本事跟你娘一个样。不过你怼人的时候,桑延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当英雄了。”
她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眼桑延,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笑,像有什么默契在空气里悄悄滋长。
阳光落在三人的校服上,把那些阴阳怪气的流言,晒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