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六六，该走了。”
神魂脱离身体的瞬间，她回头望了一眼——别墅的院子里，藤椅上的老人安详地闭着眼，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两台老旧的笔记本，屏幕上，白衣剑客正和白衣魅者并肩站在桃花树下。
“这次去个不一样的地方。”
混沌珠化作的白珠在她神魂旁转动，光芒柔和，“连续三个现代世界了，换个口味——修仙界，《仙逆》的世界听过没？”
澈琉的神魂轻轻晃动，像是在好奇。
“男主叫王林，”
白珠的声音带着点雀跃，“长得帅是其次，那股子逆天改命的狠劲儿才叫绝！从一个资质平平的少年，一路杀到仙罡大陆，那故事，比打游戏刺激多了。”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啊，修仙界能御剑飞行，能呼风唤雨，比现代社会好玩多了。就是开局可能苦了点，你可得做好准备。”
神魂朝着白珠靠近了些，像是在回应“好”。
白珠光芒大盛，裹挟着她的神魂，穿过层层混沌。
旧的故事落幕在温柔的午后，新的征程却要始于刀光剑影的修仙界。
“准备好了吗？”
“我们去见王林了——”
光芒深处，似乎已经能看到连绵的青山，和山脚下那个背着柴刀、眼神倔强的少年身影。
穿过混沌的裂隙，神魂落地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先一步袭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茫茫林海中。
脚下是没膝的积雪，呼出的气凝成白雾，身上只裹着件单薄的粗布麻衣，冻得指尖发僵。
“嘶，这开局是真够冷的。”
混沌珠的声音在脑海里打了个哆嗦，“这里是赵国恒岳派的后山，王林现在应该就在这附近砍柴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斧头劈在木头上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雪地里立着个瘦削的少年，穿着和她差不多的粗布衣裳，手里握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正费力地劈着一根冻硬的枯枝。
少年看着约莫十三四岁，身形单薄得像根芦苇，可握斧的手却稳得惊人。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苍白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执拗。
“那就是王林。”
混沌珠提醒道，“别看他现在不起眼，以后可是能让仙罡大陆都抖三抖的主儿。”
她正看着，王林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猛地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你是谁？”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山野少年的粗粝，却异常冷静。
她刚想说话，混沌珠突然急道：“快装晕倒！你现在身份是迷路的流民，这样才能顺理成章跟他搭话！”
来不及细想，她顺势往旁边一歪，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倒在雪地里。
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她看到王林皱了皱眉，放下斧头朝她走了过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犹豫。
“喂，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她没应声，只闭着眼装晕。
感觉自己被人轻轻翻了个身，后背贴上一片不算温暖、却足够坚实的胸膛——王林竟把她半抱了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抵御着风雪。
“真是麻烦。”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算不上好，却还是扛起斧头，半抱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雪落在两人身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她靠在他单薄的背上，能感觉到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雪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混沌珠在脑海里偷笑：“可以啊六六，一上来就碰瓷男主，这进度比在微微一笑里快多了。”
她懒得理它，只悄悄睁开一条缝，看着王林被风雪吹得发红的耳朵，和他紧抿的唇角。
这个世界的男主，好像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没有温润的笑意，没有从容的底气，只有在绝境里挣扎的倔强，和藏在眼底的、尚未出鞘的锋芒。
倒真有点意思。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他带往未知的前路。
风雪越下越大，王林半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在茫茫白雪里像个蜷缩的影子。
“到了。”
王林的声音带着点疲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柴火和粗粮的暖意扑面而来。
“铁柱，你可算回来了！这天儿……哎哟，这是啥？”
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
澈琉被放在炕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对穿着补丁衣裳的中年夫妇正围着她打量。
男人黝黑壮实，手里还拿着编了一半的竹筐；女人眼角有细纹，眼神却很温和，正伸手探她的额头。
“娘，她晕倒在林子里了，像是迷路的流民。”
王林放下斧头，拍了拍身上的雪，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铁柱，你咋不早说！”
妇人连忙转身去舀热水，“快，先让她喝点热的。”
澈琉这才反应过来——铁柱？
原来王林还有这么个接地气的小名。
她看着少年耳根微微泛红，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笑。
“姑娘，醒醒，喝点热水。”
妇人把碗递到她嘴边，粗瓷碗边缘有些磨损，水却温得刚好。
澈琉小口喝着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冻僵的身子渐渐缓过来。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夫妇，轻声道：“谢谢……叔叔阿姨。”
“客气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俺们家铁柱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王林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在他脸上，那双眼眸里的冷意似乎淡了些。
妇人给她找了件厚实的旧棉袄披上，又端来一碗杂粮粥：“快吃点垫垫，看你冻的。”
粥里有红薯和玉米粒，算不上美味，却热乎得让人心里发暖。
“俺叫王大有，这是俺媳妇李秀兰，”
男人挠了挠头，“这是俺儿子铁柱……哦，大名王林。姑娘你叫啥？家在哪儿啊？”
“我叫六六。”
她顺着之前的称呼说，编了个理由，“家乡遭了灾，一路逃难过来，不小心在林子里迷了路。”
李秀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同情：“可怜的娃，这兵荒马乱的，活着不容易。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在俺们家住下，等开春了再说。”
王大有也点头：“对，住下吧，多双筷子的事儿。”
澈琉心里一暖，刚想道谢，就听王林突然开口：“家里粮食不多。”
李秀兰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咋说话呢！”
又转向澈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六六你别往心里去，铁柱这孩子就是嘴笨，心眼不坏。”
王林没辩解，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眼神却悄悄往澈琉那边瞥了一眼。
晚上，李秀兰把炕让给了澈琉，自己和王大有在灶房搭了个临时铺。
睡前，她还特意送来个暖炉，塞在澈琉手里：“夜里冷，抱着这个睡。”
澈琉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听着隔壁灶房传来的低低说话声，心里安定了不少。
混沌珠在脑海里说：“王林爹妈人是真不错，就是家里太穷了，难怪王林后来那么想变强，也是想让家里人过好日子。”
她“嗯”了一声，想起少年白天在雪地里跋涉的背影，和他那句“粮食不多”里藏着的顾虑，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少年，心里其实装着不少东西。
第二天一早，澈琉醒时，王林已经背着柴刀准备出门了。
看到她起来，他脚步顿了顿，丢下一句“别乱跑”，就推门进了风雪里。
李秀兰笑着说：“这孩子，就是怕你再迷路。”
澈琉帮着李秀兰收拾屋子，又学着搓玉米。
李秀兰一边教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王林的事——说他从小就懂事，七八岁就跟着王大有上山砍柴；说他想去恒岳派修仙，也是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说他看着冷淡，其实上次看到有猎户欺负小动物，还偷偷把人家的套子给拆了。
“俺们铁柱啊，就是面冷心热。”
李秀兰说起儿子，眼里满是骄傲。
澈琉听着，心里对王林的印象又清晰了些。
这个在寒风里挣扎的少年，像一株在石缝里生长的野草，看着倔强带刺，根下却藏着对家的柔软。
傍晚，王林背着满满一捆柴回来，额上冒着汗。
看到澈琉正在帮着烧火，他愣了一下，随即把柴往墙角一放，默默地去打水洗脸。
吃饭时，李秀兰把自己碗里的红薯夹给了澈琉，又给王林夹了块，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好长力气。”
王林没说话，却在放下筷子前，把自己碗里没怎么动的玉米饼，悄悄推到了澈琉面前。
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屋里的油灯却亮得温暖。
澈琉看着少年低头喝粥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不会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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