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静中悄然流淌，转眼又是千年。
澈琉体内的力量已臻化境，周身时常萦绕着淡淡的鸿蒙紫气，离鸿蒙镜仅一步之遥。
她不再刻意修炼，反倒迷上了侍弄花草——从昆仑移来的玉树开了满枝白花，从兜率宫讨来的灵草抽出了新叶，连财神殿原本寸草不生的金砖缝隙里，都被她种上了凡间的太阳花，金灿灿的，倒与这殿宇的风格莫名契合。
通天偶尔会站在廊下看她浇花，目光落在那些平凡的花草上，眼底渐渐褪去了圣人的疏离。
这日他忽然开口：“明日我想去碧游宫旧址看看。”
赵公明正在旁研墨，闻言动作一顿：“师尊想回去看看？”
“嗯。”
通天望着天边流云，“总该去告个别。”
澈琉放下水壶，走过来笑道：“我陪你们一起去。正好听说那里的莲子熟了，摘些回来炖汤。”
第二日，三人一珠便往东海之滨去。碧游宫早已不复当年盛景，断壁残垣上爬满了青苔，只有殿前那方莲池依旧清澈，粉白的莲花静静绽放。
通天站在池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久久不语。
赵公明走上前，递给他一盏清酒：“都过去了。”
通天接过酒盏，仰头饮尽，忽然笑了：“是啊，都过去了。”
他转头看向澈琉，“倒是要多谢你，让我看清了许多事。”
澈琉刚摘了朵莲花别在发间，闻言挑眉：“谢我什么？谢我把你‘家人’都收拾了？”
通天被她直白的话逗笑，眼底的怅然散去不少：“谢你让他明白了，有些牵绊，比道统更重要。”
赵公明握住澈琉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看着师尊释然的模样，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子，忽然觉得，所谓圆满，大抵便是如此。
混沌珠在莲池里滚来滚去，兴奋地嚷嚷：“这里的莲子是金的！六六快看！”
它用光晕卷起一颗饱满的莲子，果然通体金黄，泛着淡淡的灵气。
澈琉笑着接过，递到赵公明嘴边：“尝尝？”
赵公明张口咬住，莲子的清甜在舌尖散开，混着她指尖的香气，甜得恰到好处。
回程时，澈琉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苍穹。
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缝隙，一枚古朴的镜子缓缓浮现，镜面流转着混沌初开的气息——是鸿蒙镜。
“来了。”
她轻声道，眼底没有丝毫惊讶。
赵公明握紧她的手：“我在。”
通天站在一旁，看着那枚传说中的至宝，又看了看并肩而立的两人，忽然抬手，将一道柔和的灵力注入澈琉体内：“去吧，你的道，不该困于此地。”
澈琉转头看他，又看了看赵公明，忽然笑了：“谁说我的道在这里？”
她周身的鸿蒙紫气骤然暴涨，却没有冲向鸿蒙镜，反而将她与赵公明包裹其中，“我的道，从来都和他在一起。”
话音落，那枚鸿蒙镜仿佛感受到她的心意，竟缓缓化作光点，融入她的体内。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流淌开来，将两人的气息彻底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混沌珠惊呆了：“镜、镜子呢？”
澈琉捏了捏它的光球，笑道：“在我这里，也在他这里。”
赵公明低头，看着她眼底映出的自己，忽然明白了——所谓鸿蒙镜，不过是让她看清本心的媒介。
她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超脱三界，而是与他共度的每一个平凡日夜。
通天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欣慰的笑意。
他转身，缓步走向远方：“我去游历洪荒了，不必寻我。”
“师尊！”
赵公明唤道。
通天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好好待她。”
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仿佛从未出现过。
澈琉靠在赵公明怀里，看着师尊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他会过得很好的。”
“嗯。”
赵公明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们也是。”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金辉与衣袂交织，身后的碧游宫残垣在风中静默，却仿佛也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混沌珠抱着金莲子，在他们脚边欢快地转圈，光球上的光芒亮得像要融进这天地里。
往后的岁月，或许再无波澜，或许偶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颗吵吵闹闹的混沌珠，有这满世界的阳光与金辉，便足够了。
毕竟，最好的时光，从来都不是抵达远方，而是身边有你，眼前是家。
几百万年的光阴，在神仙的岁月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却足够让财神殿的金桂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轮回了无数次。
澈琉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赵公明的日子，习惯了他晨起时为她簪发，习惯了他处理政务时偶尔投来的温柔目光，习惯了夜里他将她拥在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入眠。
可天道轮回，纵是神仙也有别离。
那一日，霞光满天，赵公明站在殿外的金桂树下，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转身看向澈琉，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不舍。
“我该走了。”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澈琉走上前，伸手抚平他衣袍上的褶皱，指尖微微发凉：“我知道。”
她早有预感，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赵公明从袖中取出一串珠子，正是他的本命法器定海珠。
那珠子颗颗圆润，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此刻却在他掌心化作一枚精致的发夹，上面镶嵌着细小的海珠，依旧闪着柔和的光。
他抬手，将发夹轻轻簪在澈琉发间：“戴着它，就当我还在你身边。”
他指尖拂过发夹，“想我的时候，它便会变回珠子的模样。”
澈琉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赵公明，我会想你的。”
“我知道。”
赵公明回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等我。”
话音落，他的身影渐渐化作光点，融入霞光之中，消失不见。
澈琉站在原地，指尖抚摸着发间的定海珠发夹，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混沌珠滚到她脚边，光球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六六，别难过。”
它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也走吧？去别的世界看看。”
澈琉吸了吸鼻子，看向它：“去哪里？”
“去平行世界的洪荒！”
混沌珠的光芒亮了些，语气也兴奋起来，“我听说那里有只猴子，特别帅，叫孙悟空！本事大得很，还重情重义，肯定有意思！”
它绕着澈琉转了一圈：“而且啊，那里肯定也有很多金子！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那猴子解决点麻烦呢！”
澈琉看着发间闪闪发光的定海珠发夹，又看了看眼前这颗永远乐观的混沌珠，忽然笑了。
她抬手，将发夹取下，握在掌心，那珠子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在她掌心流转着光。
“好啊。”
她轻声道，“我们去看看那只猴子。”
话音落，她的神魂与混沌珠一同化作一道流光，冲破了这方世界的壁垒，朝着未知的平行洪荒飞去。
掌心的定海珠温暖依旧，仿佛在无声地说：
我在。
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在。
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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