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彻底脱离那方世界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啧啧，这一世黏黏糊糊的，总算结束了。”
澈琉转头，只见一团灰蒙蒙的光团悬浮在旁，正是伴她几世的混沌珠。不等她开口，光团又蹦跶了两下：“下一站给你选好了，三生三世的地界，热闹得很。”
“三生三世？”澈琉挑眉。
“对啊，”混沌珠的声音里透着雀跃，“那里有个顶顶有名的角色，东华帝君，一头白发，颜值爆表，典型的白毛帅哥！”它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那主儿看着冷冰冰的，其实骨子里闷骚得很，你肯定喜欢这一款。”
澈琉想起叶修偶尔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倒是会挑。”
“那是，”混沌珠得意起来，“保证比打荣耀有意思。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那帝君的‘闷骚’，可比你家那位藏得深多了……不过嘛，对付这种类型，你不是最拿手了？”
光影流转间，新的世界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澈琉望着那片云雾缭绕的仙境，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素圈戒指的温度，嘴角却已扬起一抹期待的笑意。
闷骚的白毛帅哥？听起来，确实值得去会会。
云雾翻涌间，双脚终于踏上实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香，远处碧海翻涌，近处苍灵成荫，正是混沌珠提过的碧海苍灵。
澈琉刚站稳，就见不远处的青石上坐着个少年。他披着一头及肩的白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发梢，泛着细碎的银辉，倒比碧海的波光还要晃眼。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庞尚带稚气，下颌线却已隐隐透着锋利。他正低头看着掌心的一块玉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神情专注得有些严肃，偏偏嘴角还带着点未脱的少年气，像只故作沉稳的小兽。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来。那双眼瞳是极淡的琉璃色，清透却又深邃，带着未经世事的疏离，却在看清她的瞬间，微微蹙了蹙眉，像是诧异这碧海苍灵竟会闯入外人。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警惕，仿佛这片土地的主人在宣告主权。
澈琉看着他那头惹眼的白发，又想起混沌珠说的“白毛帅哥”“闷骚”，忽然觉得有趣。她笑了笑，扬声道：“迷路的旅人，误闯此地，还请见谅。”
少年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低头摆弄那块玉石，语气淡淡的：“碧海苍灵，非请勿入。”
话是逐客令，却没真动手赶人。
澈琉挑了挑眉，索性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下，托着腮看他：“你这头发真好看，像雪。”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耳根似乎悄悄泛起一点薄红，却依旧没回头，只闷闷地应了句：“……无聊。”
明明耳根红了，嘴上却硬得很。
澈琉忍不住弯了弯眼。这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有了混沌珠说的“闷骚”潜质，往后成了东华帝君，怕是更有意思。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少年也不再理会，继续对着那块玉石琢磨，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白发上，倒显出几分难得的乖巧来。碧海苍灵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与海水的气息，将这初见的静谧，悄悄酿进了时光里。
风拂过苍灵的枝叶，簌簌作响。澈琉看着少年身上那件洗得微旧的紫衣，料子算不上华贵，却被他穿出了几分清冷矜贵，衬得那头白发愈发耀眼。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的青石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少年身子僵了僵，没回头，却把掌心的玉石攥得更紧了些。
“紫衣配白发，”澈琉的声音带着笑意，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倒是难得的好看。”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琉璃色的眼瞳往旁边瞥了瞥，没接话，耳根却又红了几分，比刚才更明显些。
澈琉见状，索性往前凑了凑，手肘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你在这里很久了？这碧海苍灵，就你一个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少年猛地侧过身，拉开点距离，脸上还带着点被冒犯的薄怒，眼神却有些闪躲：“与你何干。”
“怎么不相干，”她笑盈盈地盯着他，目光在他泛着红晕的耳垂上打了个转，“我迷路了，总得找个人问路吧？何况……”她拖长了语调，声音软得像浸了蜜，“我还挺想多看看你的。”
“无聊。”他别过脸，声音却没刚才那么硬了，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伸手将散落的一缕白发别到耳后，指尖微微发颤。
那动作落在澈琉眼里，像只被逗弄后故作镇定的小兽，可爱得紧。她索性得寸进尺，伸手想去碰他的发梢，指尖刚要触到那柔软的银丝，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微凉，力道却不重。少年抬眼望她，琉璃色的瞳孔里像是落了星光，又带着点被惹恼的愠怒，偏偏唇线抿得紧紧的，反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
“别碰。”他说，声音有点哑。
“不碰就不碰，”澈琉非但没挣开，反而任由他抓着，指尖甚至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看着他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才笑得更欢了，“只是觉得，你的头发比天上的云还软呢。”
少年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她，紫衣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扬起。他站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丢下一句：“……再胡言乱语，就把你扔去喂海兽。”
话虽狠，脚步却没动。
澈琉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笑得眉眼弯弯。这才刚开始呢，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无聊了。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顺着风飘过去，带着勾人的尾音：
“那你可得看好我，别让我跑了呀，白发的小仙君。”
少年的背影僵了僵，半晌没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听着倒像是没真生气。
澈琉也不催促，就坐在青石上，看着他的白发被风拂得轻轻晃动，像一蓬柔软的雪。碧海的浪声远远传来，衬得这片刻的安静格外悠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红晕褪了些，眼神却依旧带着点不自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蓝色的小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这个，”他把花往她面前递了递，动作有些生硬，“给你。”
澈琉挑眉，接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清香沁人：“谢啦，白发小仙君。”她故意把“白发小仙君”几个字咬得轻快，果然见他耳根又泛起红意。
“我叫东华。”他忽然说，像是鼓足了勇气，“不叫什么小仙君。”
“东华？”澈琉笑了，指尖捻着那朵蓝花，轻轻蹭过他的手背，“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澈琉。”
他的手猛地缩了缩，却没像刚才那样躲开，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知道了。”
“那东华，”澈琉往前挪了挪，几乎与他并肩，“我真的迷路了，你这里……能让我借住几天吗？”她抬眼望他，眼底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依赖，“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东华的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看着她，又看了看碧海苍灵深处那片云雾缭绕的居所，沉默了片刻，才闷闷地应了声：“……随便你。”
“那太好了！”澈琉立刻笑开，起身时“不小心”绊了一下，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
温热的身体相触，他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退开，却又在看到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时，硬生生停住了动作，甚至还伸出手，虚虚地扶了她一下。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干。
“嗯，多谢。”澈琉站稳身子，抬头时，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双琉璃色瞳孔里，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她没立刻移开视线，反而轻轻笑了：“东华，你长得真好看。”
少年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脸颊“腾”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就走，声音闷闷地飘过来：“……跟我来。”
澈琉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朵蓝花，笑得眉眼弯弯。
这碧海苍灵的日子，看来会比想象中更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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