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绒,轻轻覆盖了碧海苍灵。东华给澈琉找了间干净的屋子,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榻,铺着柔软的兽皮。
澈琉探头看了看,又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东华,脸上露出天真懵懂的表情,像只无害的小动物:“东华,这里只有一张床呀?”
东华愣了愣,才想起这处居所平日只有他一人住,确实没备多余的床榻。他皱了皱眉:“我去别处睡。”
“别呀,”澈琉立刻拉住他的袖子,指尖轻轻蹭过他紫衣的布料,声音软得发糯,“外面黑黢黢的,我一个人怕。而且……这床这么大,我们挤挤也没关系吧?”
她仰着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纯粹的依赖,仿佛刚才那些撩拨人的举动都只是错觉。
东华被她看得心头一跳,刚想拒绝,却对上她那双带着点怯意的眸子,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沉默了片刻,耳根悄悄泛红,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夜渐深,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兽皮柔软温暖,却抵不过身边人的气息。澈琉侧过身,借着月光看着他的侧脸,白发散落在枕上,像铺开的雪,少年的轮廓在月色里显得格外柔和。
她忽然轻轻往他身边挪了挪,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东华,你身上好暖和。”
东华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少女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花香,拂过他的后颈,烫得他皮肤发麻。一股陌生的热意从心底涌上来,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微热。
他想推开她,手抬到一半,却在触到她柔软的发丝时,硬生生停住了。她抱得并不紧,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带着全然的信任,让他怎么也狠不下心。
“放开。”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要,”澈琉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故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这样舒服。”
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东华觉得那处的皮肤像着了火,热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感受到她环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羽毛在他心尖上反复撩拨。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东华睁着眼睛,望着帐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似乎已经睡熟,可他身上的热意却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烫。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甚至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一夜,东华睁着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明白——有些麻烦,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而身边这个看似天真的少女,分明就是个会勾人心魄的小妖精。
他轻轻侧过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晨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话。东华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又开始发烫,赶紧别过脸,却没再推开她环在腰间的手。
罢了。
他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澈琉才悠悠转醒。身侧的人呼吸平稳,却带着点刻意的克制,她睫毛颤了颤,故意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东华,天亮啦?”
东华的身体瞬间绷紧,昨夜那股热意仿佛还残留在四肢百骸,被她这一蹭,又隐隐有抬头的趋势。他闭着眼,没回头,声音有点哑:“嗯。”
澈琉却不依不饶,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侧:“你醒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呀?”她明知故问,眼底藏着狡黠的笑,指尖故意划过他腰侧的肌肤,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没有。”东华的回答硬邦邦的,却瞒不住声音里的微颤。他猛地转过身,想拉开距离,却忘了两人靠得极近,一转脸,鼻尖几乎撞上她的额头。
晨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揉碎了的星辰。她的睫毛长长的,轻轻扇动着,带着点水汽,看得他心头一窒,刚升起的愠怒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莫名的慌乱。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澈琉歪着头,一脸天真地凑近,呼吸拂过他的唇瓣,“是不是生病了?”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东华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滚下床榻。他扶着床沿坐稳,看着她依旧懵懂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无力。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偏生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起来了。”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衣襟,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我去弄吃的。”
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澈琉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闷骚的性子,逗起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慢悠悠地起身,走到门口时,正看到东华蹲在灶前生火,白发垂落在肩头,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和。他似乎没注意到她,专注地添着柴火,手指纤细,骨节分明,连生火的动作都透着点说不出的好看。
澈琉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发顶,声音软软的:“东华,我帮你吧?”
“不用。”他的身体又僵住了,手里的柴火差点掉在地上,“你……站远点,小心烫。”
“我不怕。”她耍赖似的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他颈间温热的皮肤,“这样抱着你,暖和。”
灶膛里的火光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东华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她触碰的地方,热得他有些晕眩。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胸膛。
“澈琉。”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别闹。”
“我没闹呀。”她抬起头,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看着那片肌肤瞬间染上绯红,才笑着松开手,退开两步,“好啦,不打扰你生火了。”
东华这才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发颤。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她那边瞟——她正站在晨光里,笑着看他,眉眼弯弯,像极了昨夜那朵沾着露水的蓝花。
他低下头,继续添柴,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像他心里那点不敢言说的悸动,悄悄蔓延,烧得正烈。
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仅不会无聊,怕是……要被这丫头搅得方寸大乱了。
早饭是简单的烤鱼和野果,东华烤的鱼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澈琉吃得香甜,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总能撞见他飞快移开的目光,像只被抓包的小兽。
“你的手艺真好。”她咬着鱼尾巴,含糊地夸道,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东华捏着野果的手指紧了紧,低声道:“不难。”
“那以后天天做给我吃好不好?”澈琉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腮看他,“我可以帮你摘果子、捡柴火。”
他抬眼,撞进她亮晶晶的眸子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心头又是一跳,他赶紧别过脸,声音闷闷的:“……随你。”
饭后,东华去打理他种在屋前的灵草。那些草叶片狭长,泛着淡淡的银光,是碧海苍灵特有的品种。他蹲在地里,细心地拔除杂草,白发垂落,扫过沾着露水的叶片,溅起细碎的水珠。
澈琉搬了块石头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他。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俊,长长的睫毛垂着,神情专注,连拔草的动作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她忽然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模样,比任何撩拨都更让人心动。
“东华,”她忽然开口,“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呀?”
他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生来就这样。”
“很好看。”澈琉由衷地说,“像月光织成的。”
他的耳根又红了,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只是速度慢了些。澈琉看着有趣,索性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伸手想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这次他没躲,只是睫毛颤得厉害,呼吸也乱了半拍。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他猛地抬起头,琉璃色的瞳孔里像是落了阳光,亮得惊人。两人离得极近,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自己,他也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只有风拂过灵草的沙沙声。
“我……”东华刚想开口,就被远处传来的海浪声打断。他像是突然回过神,猛地后退了些,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结界。”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澈琉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闷骚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她低头,看着地里那片被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灵草,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地掐了一片叶子。叶片触手微凉,带着清冽的气息,像极了他的人。
“看来,得再加把劲才行啊。”她对着叶片小声说,眼里的笑意狡黠又明亮。
远处的碧海翻涌着,苍灵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漫长又甜蜜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