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的缠人功夫着实厉害,今日刚卯时,演武场就又亮起了金光。澈琉被她拽着切磋,一套剑法打完,额角刚沁出薄汗,就见东华抱着手臂站在场边,紫衣在晨光里泛着冷意,活像尊门神。
“停了。”他开口,声音比晨间的风还凉,“父神今日要讲混沌阵法,再不去占座,你俩想听墙角?”
瑶光正打得兴起,闻言皱眉:“阵法有什么好听的?不如练剑实在。”
澈琉趁机收了招,理了理衣襟:“确实该去上课了,明日再陪你练?”
瑶光这才作罢,却还是瞪了东华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写着“都怪你”。
东华假装没看见,走上前自然地接过澈琉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汗的动作轻柔得很,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的颈侧,惹得她微微一颤。“走了,六六。”他低声道,语气里的亲昵藏都藏不住。
澈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逗笑,任由他牵着走,身后传来瑶光“哼”的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课堂上,东华难得没睡觉,却也没听课,只侧着头看澈琉。她正低头在玉简上画着什么,睫毛长长的,阳光落在上面,像镀了层金边。他看得入神,指尖不自觉地伸过去,想碰她的睫毛,却被她抬手拍开。
“听课。”她小声说,眼底却带着笑。
他低笑,凑到她耳边:“不如看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澈琉的耳尖红了,刚想瞪他,就见父神的目光扫了过来,赶紧正襟危坐,假装认真听讲。东华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散课后,墨渊拿着玉简过来讨教阵法细节,两人正说着,瑶光又找了过来:“澈琉,下午演武场见!”
东华的脸瞬间沉了沉,抢先开口:“下午她没空,要跟我去寻一味灵草。”
“什么灵草非要下午寻?”瑶光挑眉,“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东华拉着澈琉就走,头也不回。
被他拽着走出老远,澈琉才忍不住问:“真要去寻灵草?”
“嗯,”他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去碧海苍灵深处,那里有株‘醉颜花’,据说花开时能映出心上人的模样。”
澈琉明知他是故意躲开瑶光,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那倒要去看看。”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倒真像去寻花的样子。走到一处僻静的山谷,东华忽然将她按在石壁上,吻落得又急又深。“以后不准再跟瑶光打那么久,”他闷闷地说,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哪里不对了?”澈琉故意逗他,“人家就是想切磋剑法。”
“就是不对。”他霸道地宣布,又低头吻了下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你是我的,只能看我,只能跟我打。”
山谷里的风带着花香,吹得两人的衣袂轻轻翻飞。澈琉被他吻得呼吸不稳,抬手环住他的颈,笑着妥协:“好,只跟你打,行了吧?”
他这才满意,却没松开她,只是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眼底的占有欲渐渐化成温柔。“晚上回去,我们‘好好打一场’。”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
澈琉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推他:“不正经。”
他低笑,牵着她往山谷深处走,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
至于那株“醉颜花”,到底有没有找到,大概只有碧海苍灵的风知道了。
自那日后,东华看瑶光的眼神愈发“不善”。但凡瑶光出现在澈琉三尺之内,他必定不动声色地插足其间,要么递水,要么整理她的衣襟,总之要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线。
这日午后,澈琉刚在石桌旁坐下,瑶光就提着剑寻来了,金衣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昨日说好的切磋,可不能耍赖。”
澈琉正想应下,手腕就被人轻轻握住。东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盏清茶,慢悠悠地说:“她今日灵力运转有些滞涩,不宜动武。”
“滞涩?”瑶光挑眉,上下打量着澈琉,“我看她好得很。”
东华将茶盏递给澈琉,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才抬眼看向瑶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说滞涩,便是滞涩。”
瑶光被他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东华,你是不是怕她输?”
“她不会输。”东华淡淡道,“只是我舍不得她累着。”
这话直白得近乎无赖,澈琉听着,耳根悄悄红了,却没反驳,只低头啜饮着清茶,任由他替自己挡驾。
瑶光看着两人之间那股旁人插不进的默契,忽然觉得没意思,哼了一声:“算了,不跟你这护食的家伙计较。”说罢,提着剑转身就走,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护食?”澈琉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东华,“你这形容倒挺贴切。”
他也不恼,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本来就是我的。”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他雪白的发间,泛着柔和的光晕。澈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样的拌嘴也挺有意思。
“说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昨日说的醉颜花,到底长什么样?”
东华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又被狡黠取代:“急什么,总有机会见到的。”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去海边捕鱼。”
“都行。”澈琉笑着点头,也不戳破他。
他大概是忘了,碧海苍灵的草木她比谁都熟悉,哪有什么能映出心上人模样的醉颜花。不过是他吃醋的借口罢了。
夕阳西下时,东华提着几条肥美的鱼回来,澈琉正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发呆。他走过去,将鱼递给旁边的侍仙处理,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晚霞:“在想什么?”
“在想,”澈琉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醉颜花。”
东华的耳尖瞬间红了,轻咳一声:“快了。”
看着他这副难得的窘迫模样,澈琉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白发:“好,我等着。”
夜色渐浓,烛火摇曳。东华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声音低哑:“其实……有没有醉颜花不重要。”
“嗯?”
“因为我的心上人,就在我眼前。”
澈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她转过身,吻上他的唇,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也是。”
窗外的月光温柔,映着相拥的两人,岁月静好,一如万年来的每一个日夜。至于那子虚乌有的醉颜花,早已被抛到了脑后。
父神认东华当义子那天,水沼泽宫的霞光格外盛。
“从今往后,你便是吾义子。”父神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目光落在东华身上,满是期许。
墨渊上前一步,对着东华拱手:“义弟。”他性子沉稳,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
折颜则拍了拍东华的肩,笑得洒脱:“这下好了,往后闯祸有个伴儿。”他本是父神养子,如今多了个义弟,倒觉得热闹。
东华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站在角落的澈琉身上。她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霞光还要亮。待仪式散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攥住她的手,指尖微微发紧:“以后在这水沼泽宫,没人敢欺负你了。”
澈琉挑眉,故意逗他:“哦?那你会欺负我吗?”
他耳根微红,却一本正经:“我舍不得。”
这话刚落,就被折颜听见,凑过来打趣:“啧啧,刚认了义子就学会说情话了?”
东华瞪了他一眼,拉着澈琉就走,把笑声远远抛在身后。
没过几日,水沼泽宫门口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少绾一身红衣,比折颜的衣色更烈,身后跟着一群魔族,个个气势汹汹。她站在宫门口,叉着腰喊:“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东华的,很能打?出来练练!”
那架势,活脱脱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东华闻声走出,紫衣白发,站在那里便自带一股清冷气场:“我就是。”
“正好!”少绾抽出腰间的鞭子,“打赢我,我就服你!”
两人在宫门前打了起来,魔气与灵力碰撞,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少绾的招式狠辣直接,带着魔族的霸道;东华却依旧从容,总能四两拨千斤。不过数十招,少绾的鞭子就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我输了!”少绾倒也爽快,干脆地收了手,对着东华拱手,“你厉害!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义兄!”
东华挑眉,没应声,却也没拒绝。
这时澈琉走了过来,少绾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去:“你就是澈琉吧?我早听说了,东华总跟人打听你。”
澈琉笑了:“你好,少绾。”
“哎,你这发带好看,哪买的?”“听说你们从碧海苍灵来?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少绾性子爽朗,跟澈琉一见如故,拉着她就聊了起来,从衣饰聊到风物,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东华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凑在一起说笑,澈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想插话,却被少绾一个眼神挡了回来:“义兄,我们女儿家说话,你别插嘴。”
东华:“……”
直到夕阳西下,澈琉才和少绾依依不舍地分开。走回寝殿的路上,东华一直闷闷不乐,攥着澈琉的手也格外用力。
“怎么了?”澈琉看出他不对劲,故意问。
“没什么。”他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
“是不是吃醋了?”澈琉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跟少绾也吃醋?”
他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琉璃色的眸子里带着点委屈:“你跟她聊了一下午,都没理我。”
“她性子很有趣啊,”澈琉忍着笑,“而且她还叫你义兄呢。”
“我不想当她义兄,”东华把她往怀里拉了拉,声音闷闷的,“我只想当你的……”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化作一个带着点占有欲的吻,落在她唇上。
澈琉被他吻得呼吸一乱,伸手环住他的颈,笑着妥协:“好了好了,下次多陪你,行不行?”
他这才满意,却还是把她抱得很紧。看来这水沼泽宫是越来越热闹了,他得看紧点才行。东华想着,低头又吻了下去,将那些莫名的醋意,都化在这温柔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