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水沼泽宫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林间的星辰。澈琉靠在床头翻着书卷，东华则在一旁擦拭他的佩剑，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剑身上，泛着清冷的光。
“今天墨渊好像真生气了。”澈琉忽然开口，想起傍晚时墨渊对着少绾和瑶光沉下来的脸，忍不住笑，“她俩把他的剑穗换成了粉色的羽毛，还是折颜身上的。”
东华擦剑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活该，谁让他总板着脸。”
“你倒幸灾乐祸。”澈琉合上书卷，凑过去看他手里的剑，“这剑跟着你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他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语气平淡，“从有灵识起，就在身边了。”
澈琉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剑身：“它好像很认主。”
“嗯，”东华点头，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剑柄上，“以后，它也认你。”
剑柄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他的气息，澈琉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什么，就听窗外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折颜的惨叫：“我的尾巴！少绾你疯了！”
“谁让你往我酒里掺药！”少绾的声音带着怒气。
“我那是解酒药！”
“解酒药能让我睡一天？”
两人吵吵嚷嚷，夹杂着瑶光的劝架声，闹得不可开交。
东华皱眉，放下剑就想去开门，却被澈琉拉住：“别去了，让他们闹吧，墨渊一会儿该出来了。”
果然，没过片刻，就传来墨渊冷沉的声音：“都给我闭嘴！再吵就去罚抄《静心经》一百遍！”
外面瞬间安静了。
澈琉和东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还是墨渊有办法。”澈琉靠回他怀里，声音软软的。
他低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吵够了，该睡了。”
烛火被吹灭，月光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东华的手轻轻搭在澈琉腰间，呼吸平稳，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澈琉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哪怕吵一点，也很好。
“东华，”她轻声说，“明天教我用剑吧。”
他愣了愣，随即应道：“好。”
“不许嫌我笨。”
“不会。”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的六六，什么都学得会。”
窗外的月光温柔，映着相拥的两人。远处的荷塘里，青蛙不知疲倦地叫着，像是在为这宁静的夜伴奏。水沼泽宫的日子，就在这样的吵闹与温柔里，慢慢走向深处，带着数不尽的烟火气，和藏不住的甜。
天刚蒙蒙亮，演武场的露水还没干透，东华已握着苍何剑站在那里。晨光洒在剑身上，泛着凛冽的寒光，衬得他紫衣白发愈发清俊。
“苍何剑有灵，你先试着握住它。”他将剑递向澈琉，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掌心。
澈琉接过剑，入手微凉，却并不沉重。她刚握住剑柄，就觉剑身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
“它好像喜欢你。”东华挑眉，眼底带着点意外。苍何剑性子孤傲，除了他，还从未对谁如此温顺。
澈琉笑了笑，依着他昨日说的要领，试着挥出第一剑。动作虽生涩，却已抓住了几分神韵。
“手腕再沉一点，”东华走到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调整姿势，“剑尖要稳，灵力顺着经脉走……对，就是这样。”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澈琉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分心，只专注地感受着剑与气的流转。
不过半个时辰，她已能将一套基础剑法打得有模有样，甚至在转身时，还能借着剑势避开东华突然的试探，动作流畅得让他都有些惊讶。
“这悟性……”东华收了剑，看着她额角的薄汗，眼底满是赞叹，“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澈琉擦了擦汗，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苍何剑：“是它教我的，好像一握住就知道该怎么动。”
正说着，少绾和瑶光挎着篮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野果。
“哟，义兄亲自教剑呢？”少绾冲他们挤了挤眼，把果子递过去，“歇会儿吧，尝尝这个。”
瑶光则盯着澈琉手里的苍何剑：“这剑看着就厉害，刚才那招‘破风’，你出得比东华还灵动。”
被她们一夸，澈琉倒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话，就见东华把一颗果子塞到她嘴边，语气带着点炫耀：“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
少绾“啧”了一声：“明明是人家自己悟性高，跟你有什么关系？”
东华挑眉，没接话，只是低头帮澈琉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动作自然又亲昵。
澈琉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心里暖暖的。她咬了口果子，甜意漫开，忽然觉得，握着苍何剑，站在他身边的感觉，格外踏实。
演武场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晨光的暖意。苍何剑被澈琉放在一旁，剑身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仿佛也在无声地笑着。
练剑的日子成了常态。每日晨光初露，演武场便会响起苍何剑破空的轻啸，时而凌厉如寒风掠海，时而灵动似流风拂叶。
东华总站在三步之外，看着澈琉挥剑的身影。她学得极快，不过几日，已能将他教的剑法融会贯通，甚至偶尔能使出几分自己的巧思，剑势里带着碧海苍灵独有的清逸，看得他眼底的赞叹藏都藏不住。
“这招‘回澜’，你腕间的灵力收得太急。”他走上前，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腕，“再缓半分，借着对方的力道转势，会更省力。”
澈琉点头，依言再试，果然顺畅了许多。苍何剑在她手中轻颤，像是在雀跃。
“看来它是真认你了。”东华低笑，伸手接过剑，指尖划过冰凉的剑身，“往后，它便常跟着你吧。”
澈琉愣了愣：“那你呢？”
“我有你就够了。”他说得直白，眼神却格外认真，看得她耳尖发烫。
这时少绾和瑶光又寻了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练完了吧？我带了点心。”少绾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是各式精巧的糕点，“昨天跟膳房的仙娥学的，尝尝？”
瑶光拿起一块莲蓉糕递给澈琉：“这个好吃。”
澈琉刚接过，手腕就被东华轻轻握住。他拿起那块糕点，先咬了一小口，才递回她嘴边：“没毒。”
少绾翻了个白眼：“义兄，你这防贼呢？”
东华没理她，只看着澈琉把糕点吃下去，眼底才漾开笑意。
澈琉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越来越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了。”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带着点委屈：“怕你被人骗走。”
少绾和瑶光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我们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话音未落，两人已跑得没影。
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东华低头，吻上澈琉的唇，带着糕点的清甜，温柔又缠绵。
苍何剑被随意地放在石桌上，剑身映着相拥的两人，阳光落在上面，泛出暖暖的光。看来往后的日子，这柄孤傲的剑，要习惯做他们甜蜜的见证者了。
苍何剑渐渐成了澈琉的随身之物，有时她在藏书阁看书，便将剑靠在书架旁，剑身映着竹简上的字迹，倒像也在一同研读。东华总爱凑过去，指尖划过剑脊，听它发出细微的嗡鸣，再转头看澈琉认真的侧脸，眼底的温柔能漫出来。
这日午后，父神抽查课业，问及上古阵法的推演，折颜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被父神罚去整理药圃。墨渊从容应答，条理清晰，得了句“尚可”的评价。轮到东华，他懒洋洋地站着，三言两语便点出阵法的破绽，连父神都颔首：“有见地。”
最后问到澈琉，她刚要开口，苍何剑忽然在剑鞘里轻颤了一下。她指尖微动，顺着那丝感应，将阵法与剑法融会贯通，说出一番新的见解，听得父神都抚须笑了：“以剑悟阵，不错，不错。”
散课后，东华牵着她往外走，低声道：“苍何剑倒是会帮你。”
澈琉笑着摸了摸剑鞘：“它大概是听多了你的见解，耳濡目染。”
“那也是你的悟性高。”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晚上回去，我教你一套新剑法，配得上你的悟性。”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澈琉的脸微微发烫，刚想应下，就见少绾和瑶光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折颜的药锄。
“折颜那家伙，整理药圃还偷懒，我们把他的锄头抢了！”少绾晃了晃手里的锄头，笑得狡黠。
瑶光也道：“让他尝尝被人拿捏的滋味。”
澈琉无奈：“你们别总欺负他。”
“谁让他总嘴欠。”少绾哼了一声，忽然瞥见澈琉腰间的苍何剑，眼睛一亮，“这剑真好看，借我玩玩？”
东华立刻把澈琉往身后拉了拉，语气凉凉的：“她的东西，概不外借。”
少绾：“……”她冲澈琉挤眼，“你看你家这位，小气吧啦的。”
澈琉笑着打圆场：“苍何剑认主，旁人碰了会伤着。”
少绾这才作罢，拉着瑶光又去找折颜的麻烦了。
东华看着她们的背影，眉头还皱着。澈琉伸手捏了捏他的眉心：“别皱了，再皱就不好看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带着点委屈：“就想跟你待一会儿。”
“晚上有的是时间。”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不是要教我新剑法吗？”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拉着她就往住处走，脚步都快了些。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苍何剑在鞘中轻颤，像是也在期待着夜里的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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