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何剑在澈琉手中愈发得心应手,不过月余,她已能将剑招使得行云流水,时而凌厉如破空惊雷,时而轻盈似踏雪无痕。这日练完剑,她将苍何剑递回东华面前,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清冽的光。
“你看。”她笑着说,“我已经会用了。但这剑终究是你的伴生之物,从你有灵识起就陪着你,世间再没有比它更适合你的武器了。”
东华指尖划过剑脊,感受着剑身传来的熟悉悸动,却没接,只看着她:“你用着顺手,便拿着。”
“我有我的。”澈琉笑了笑,掌心灵光一闪,四柄古朴长剑凭空出现,剑身刻满繁复纹路,隐隐透着肃杀之气。
“诛仙四剑?”东华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剑乃先天至宝,威力无穷,他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
“嗯,”澈琉指尖轻动,四柄剑在空中划过四道弧线,组成一个玄妙的阵形,“最近在研究剑阵,正缺趁手的兵器。”
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身形在四剑之间穿梭,剑影重重,剑气纵横,原本散落的四柄剑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变幻,渐渐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阵,隐隐有吞噬天地的气势。
东华站在一旁,看着她在剑阵中从容操控的模样,眼底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她总能给人惊喜,无论是练剑的悟性,还是这股钻研阵法的韧劲。
少绾和瑶光恰好路过,被剑阵的气势惊得停住脚步。
“乖乖,这是什么剑?好厉害的气场!”少绾咋舌,“比你那苍何剑凶多了。”
东华没理她的比较,目光始终锁在澈琉身上,直到她收了剑,才走上前,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累了吧?”
“还好。”澈琉笑着,将诛仙四剑收回,“这剑阵还没完全参透,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慢慢来,”他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你这般聪慧,总有参透的一天。”
少绾凑过来,撞了撞澈琉的胳膊:“行啊你,不光剑法厉害,还懂阵法,以后打架带上我呗?”
瑶光也点头:“算我一个。”
澈琉被她们逗笑,刚要答应,就听东华淡淡道:“她忙着研究阵法,没空陪你们胡闹。”
少绾翻了个白眼:“护食精!”
东华置若罔闻,拉着澈琉就往回走,留下少绾和瑶光在原地对视,无奈摇头。
走了没几步,澈琉忍不住笑:“你又吃醋了?”
他低头看她,眼底带着点理所当然:“她们总缠着你。”
“那你呢?”她故意逗他,“你不也总缠着我?”
少年的耳根微红,却理直气壮:“我不一样,我是你的。”
澈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得发胀。她握紧他的手,苍何剑在他另一只手中轻轻颤动,仿佛也在应和着这份甜蜜。
阳光穿过枝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前路漫漫,却因为身边有彼此,而变得格外明朗。
研究诛仙阵的日子,澈琉常待在藏书阁最深处。那里少有人来,只有一排排高耸的书架,和指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东华总陪着她,有时看书,有时就静静坐着,看她对着阵图凝神思索,偶尔替她添一杯热茶。
这日午后,澈琉忽然眼睛一亮,指尖在阵图上点了点:“我知道了!剑阵的关键不在剑,而在‘断’——断天地联系,断五行生克,断因果纠缠。”
她说着,掌心灵光再起,诛仙四剑悬浮于空,这一次的阵形比往日更紧凑,剑气收敛却暗藏锋芒,隐隐有隔绝周遭气息的迹象。
“厉害。”东华放下书卷,眼底满是赞叹,“再添一道‘生’的变数,就更完美了。”
“生?”澈琉愣了愣,随即恍然,“你是说,在断绝中留一线生机?”
“嗯,”他走到她身边,指尖与她的指尖相触,灵力顺着脉络流淌,注入剑阵之中,“过刚易折,留一线生机,既是给对手退路,也是给自己转圜的余地。”
随着他的灵力注入,原本肃杀的剑阵果然柔和了些许,却更显深不可测。澈琉看着空中的四剑,笑着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因为是你,才想周全。”
这时,藏书阁外传来折颜的声音,带着哭腔:“澈琉!救命啊!少绾和瑶光把我捆在桃树上了,还说要拿我的羽毛做箭羽!”
澈琉和东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不去看看?”澈琉问。
“不去,”东华重新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让他多待会儿,磨磨他的性子。”
藏书阁外的哀嚎声渐渐远了,里面却格外安静。诛仙四剑缓缓落下,回到澈琉掌心。东华拿起苍何剑,指尖划过剑鞘:“等你把剑阵练熟了,我们试试对练?”
“好啊,”澈琉挑眉,眼里闪着战意,“到时候可别输了哭鼻子。”
“谁输还不一定。”他低笑,吻落得又轻又软,“不过……输给你,也甘愿。”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悬浮的诛仙四剑上,也落在静静躺着的苍何剑上。那些关于阵法的钻研、关于剑法的切磋,都成了这温柔时光里的注脚,细腻而绵长。
大概最好的日子,就是这样吧——你研究你的剑阵,我陪着我的你,偶尔拌嘴,时常亲昵,把每一个寻常的午后,都过成独一无二的风景。
诛仙阵日渐纯熟,澈琉便常拉着东华对练。
演武场上,苍何剑的清辉与诛仙四剑的锋芒交织,时而碰撞出刺目的火花,时而化作两道残影穿梭。东华的招式刁钻凌厉,却总在触及她衣角时微微收势;澈琉的剑阵变幻莫测,也会在他露出破绽时故意放缓半分。
“你又让我。”收剑时,澈琉看着他微微泛红的手腕,嗔道。刚才那招本可以直击他破绽,却被他用剑身硬生生挡了下来。
东华握住她的手,指尖揉了揉她的掌心:“怕伤着你。”
“我没那么娇弱。”她挑眉,却任由他牵着。
少绾和瑶光搬了石凳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义兄这是打架呢还是调情呢?”少绾啃着果子,冲瑶光挤眼,“刚才那剑偏得,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瑶光点头:“澈琉也在让他,不然他早被剑阵困住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澈琉耳尖发烫。东华却面不改色,转头看过去:“要不,换你们来试试?”
少绾立刻摆手:“不了不了,你们继续,我们就看看。”开玩笑,那诛仙阵看着就吓人,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正说着,折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半边脸还贴着药膏。
“你们可算练完了,”他苦着脸,“快救救我吧,那俩丫头把我药圃里的灵草全拔了,说是要炼丹毒死我!”
“谁让你拔她们晒的草药当柴烧。”东华淡淡道。
折颜:“……”他怎么忘了这茬。
澈琉笑着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她:“拿去赔给她们吧,就说是你特意寻来的凝神草,她们气消了,自然就不闹了。”
折颜接过丹药,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少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还是澈琉有办法,这凤凰精,就吃软的。”
瑶光也道:“可不是,每次被我们欺负,只要澈琉说句话,他就乖乖认了。”
东华听着,忽然握紧了澈琉的手,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你对他倒是好。”
澈琉转头看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那我对你更好,好不好?”
他愣了愣,随即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低哑:“这还差不多。”
夕阳西下,演武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苍何剑与诛仙四剑并排靠在石桌上,剑身映着天边的晚霞,像一对沉默的见证者。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常,那些藏在剑招里的温柔,都在这水沼泽宫的暮色里,慢慢酿成了最甜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