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成婚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四海八荒都热闹起来。折颜自告奋勇要包办婚宴，说要把十里桃林改造成花海；少绾直接搬来了魔族最珍贵的夜明珠，说要让太晨宫亮得晃瞎仙眼；瑶光则默默列了长长的清单，从仪仗到宾客席位，细致得让仙官们都自愧不如；墨渊虽话少，却亲自督造了婚车，用的是万年玄铁混着凤羽，低调又大气。
而东华和澈琉，却偷了个懒，回了碧海苍灵。
这里还是老样子，碧海翻涌着粼粼波光，苍灵树的枝叶遮天蔽日。两人坐在当年烤鱼的礁石上，东华的白发被海风拂起，缠着澈琉的青丝。
“还是这里清静。”澈琉靠在他肩上，听着海浪声，“等婚礼结束，我们再回来住些日子。”
“好。”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那枚临时戴着的玉戒，“到时候什么都不管，就陪你看海。”
婚礼当日，太晨宫被装点得红绸漫天，十里桃林的花瓣被折颜用仙力引来，化作粉色的雨，飘在宫道上。众仙齐聚，连素来深居简出的老神仙都来了，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意。
吉时一到，婚车碾过花瓣铺就的路，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东华先下了车，转身伸出手。他平日里总穿紫衣，今日一身大红嫁衣，衬得那一头白发愈发耀眼，眉眼间的冷冽被红绸中和，多了几分艳色，竟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好看。
澈琉搭着他的手下车，同样一身红衣，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忘忧草，正是当年在后山看到的模样。她抬眼时，与东华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眼底都漾着化不开的温柔。
“乖乖，义兄穿红衣竟这么好看！”少绾站在人群前，忍不住拽了拽瑶光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瑶光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是真切的祝福。折颜则在一旁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想当年在水沼泽宫，这俩还偷偷躲在后山……如今都要成婚了，时光啊！”
墨渊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并肩走向殿内的两人，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拜过天地，接受众仙祝福时，东华始终握着澈琉的手，仿佛要握进下辈子。轮到少绾上前敬酒，她端着酒杯，忽然红了眼眶：“义兄，你要好好对澈琉，不然我……”
“放心。”东华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会用生生世世护着她。”
澈琉看着他，忽然觉得，从水沼泽宫的初遇到如今的红妆，这漫长岁月里的每一步，都走得刚刚好。
夕阳西下，宾客渐渐散去。东华抱着澈琉回到内殿，红烛摇曳，映着两人身上的红衣。他低头吻她，带着酒的醇香和一生一世的承诺。
“六六，”他在她耳边轻语，“往后，你就是我的妻了。”
澈琉笑着回吻他，声音软得像海风：“嗯，你的妻。”
碧海苍灵的海浪声仿佛穿过云层传来，伴着殿内的红烛，见证着这场迟到了万年的婚礼。往后的岁月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是彼此，每一天，都会是好日子。
成婚那天，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四海八荒，那些隐世的上神都来了，场面好不热闹。
红烛的光晕在帐上投下晃动的影，像揉碎了的霞光。
澈琉的指尖划过他颈间，带着点试探的轻痒。他捉住那作乱的手，按在锦被上，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温热的沉。
“夫君。”她忽然轻唤，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他动作一顿，眼底的光骤然深了几分，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喑哑得发颤：“再叫。”
帐外的风卷着花香溜进来，吹得烛火轻轻晃。她的发丝缠上他的白发，分不清是谁的气息更烫。
“夫君……”她的声音漫在喘息里，碎成了星子。
他低笑，将她更紧地按在怀里，仿佛要将两人融成一团火。帐顶的流苏垂下来，扫过肩头，带着微痒的麻。烛火渐渐昏昏欲睡，帐内的影却缠得愈发紧，分不清是月光漏了进来，还是彼此眼底的光太亮。
夜还很长，足够让这声呼唤，在漫漫长夜里，一遍又一遍，缠成解不开的结。
晨光透过帐隙溜进来时，澈琉正被圈在东华怀里。他的呼吸落在发顶，带着安稳的节奏，白发与青丝交缠在枕上，像泼翻了的墨与雪。
她动了动，他立刻醒了，手臂收得更紧，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再睡会儿。”
“不早了。”她转过身，指尖划过他的眉骨，“折颜他们该来闹了。”
他却不让，低头堵住她的话，吻得又轻又慢，带着晨间的慵懒。帐外传来少绾咋咋呼呼的声音，隔着门，模糊不清，却更衬得帐内的静谧。
“不管他们。”他咬了咬她的唇，眼底带着笑意，“我的帝后，还没叫够呢。”
澈琉的脸微微发烫，偏过头去看帐上的绣纹——那是她亲手绣的忘忧草，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他却不依，捏着她的下巴转回来，逼着她与他对视。
“叫一声。”他耍赖，像水沼泽宫时那个缠着她要野果的少年，只是眼底的温柔更深，“就一声。”
她被他逗笑，终是低低唤了声：“夫君。”
这一声刚落，就被他卷进更深的吻里。帐外的喧闹渐渐远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晨光一起，漫过了整个清晨。
等两人终于整理妥当走出殿门，折颜正拿着个巨大的酒葫芦，少绾和瑶光在一旁起哄，墨渊则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见他们出来，淡淡颔首。
“可算舍得出来了！”折颜冲过来，举着酒葫芦，“新婚第一天，得喝我的‘合卺酒’！”
少绾挤到澈琉身边，笑嘻嘻地打量她：“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澈琉的耳尖红了红，刚想说话，就被东华揽到身后，接过折颜手里的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大口，挑眉道：“有事说事，没事滚。”
“嘿，你成婚了还这么凶！”折颜跳开，却笑得更欢，“我们是来送贺礼的！”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一株并蒂莲，花瓣上还凝着露珠：“这是我在瑶池摘的，祝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少绾也递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魔族的同心结，用万年魔藤编的，泛着暗紫色的光：“这个，能绑住你们的气运，谁也别想跑。”
瑶光送的是一柄短剑，剑身轻薄，刻着守护的符文：“防身用的，虽然有他在，但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墨渊最后上前，递过一枚玉简：“这是我整理的上古阵法，或许对你们有用。”
澈琉一一接过，心里暖暖的。东华握着她的手，对众人道：“谢了。”
阳光正好，洒在太晨宫的红绸上，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往后的日子，有彼此在侧，有好友相伴，便是最好的时光了。
婚后的日子，像被温水泡过的蜜，稠得化不开。
东华推了大半公务，日日陪着澈琉。有时在太晨宫的花园里晒太阳，他靠在软榻上翻兵书，她就坐在旁边择新采的灵草，准备酿些新酒。风拂过树梢，带着草木的清香，把两人的低语吹得老远。
“夫君，尝尝这个。”澈琉递过一颗刚剥好的莲子，指尖沾着点露水。
他张口接住，舌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指尖，惹得她缩回手，耳尖泛红。他低笑，放下书卷，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不如尝尝你。”
话音未落，就被她伸手捂住嘴。“正经些，”她瞪他，眼底却满是笑意，“当心被仙娥看见。”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声音闷在掌心里：“看见又怎样？我的妻，亲一下都不行？”
正闹着，少绾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手里举着个风筝：“澈琉！放风筝去！我新做的，是只凤凰呢！”
澈琉眼睛一亮，刚想起身，就被东华按住。“不去，”他头也不抬，“风大，吹着你怎么办。”
少绾：“……”她冲澈琉挤眼，“你看他，越来越小气了。”
澈琉笑着拍拍东华的手：“就玩一会儿。”
他这才松了手，却非要跟着。三人来到宫门外的空地上，少绾举着风筝跑了几步，凤凰风筝便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在蓝天上划出漂亮的弧线。
澈琉站在一旁看，忽然被东华从身后抱住。“你看，”他下巴抵着她的肩，“那风筝像不像当年在水沼泽宫，你追的那只白鸟？”
她愣了愣，随即笑了：“有点像。”
“不过没你好看。”他低声说，气息拂过耳畔，带着熟悉的麻痒。
少绾在一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
东华挑眉，搂着澈琉转身就走：“不能。你自己玩去吧。”
“喂！东华你过分了！”少绾气得跳脚，却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发与青丝在风中轻轻纠缠。澈琉回头看了一眼，见少绾正奋力把风筝放得更高，笑着摇了摇头，握紧了东华的手。
日子就该这样，有吵有闹，有笑有暖，在漫长岁月里，慢慢走，细细品，才不算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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