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帐帘,带着佛铃花的清浅香气。东华低头吻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指尖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声音喑哑得像浸了蜜。
“乖,不哭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往后,我多疼疼你。”
澈琉刚想嗔怪“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唇就被他轻轻堵住。他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从轻柔到缠绵,渐渐驱散了她心头的烦躁。那些关于未来的担忧、关于他可能受的伤,都在这温热的触碰里,一点点淡去。
帐外的月光被云影遮了又露,映得帐内光影斑驳。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带着熟悉的力道,却又格外小心,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她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感受着他贴近时的心跳,那些纷乱的思绪终于被抛到脑后——此刻,她只想沉溺在这份独属于他们的温柔里。
他将她轻轻按在柔软的锦被上,白发垂落,拂过她的颈侧,带着微凉的痒。呼吸交缠间,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两人周身流转,静得只能听见彼此渐重的气息,和帐外偶尔掠过的晚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缓了动作,额头抵着她的,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浓情。她的脸颊泛着薄红,睫毛上沾着点湿意,轻轻颤着。
“还气吗?”他低声问,指尖描摹着她的唇形。
她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点鼻音:“不气了。”
那些糟糕的预想,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他在,只要他们一起面对,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而此刻,被他这样温柔地拥着,便已是最好的时光。
晨曦透过帐隙渗进来时,澈琉正被东华圈在怀里。他的呼吸均匀地落在发顶,带着安稳的节奏,白发与青丝缠在一起,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动了动,他立刻醒了,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再睡会儿。”
“不睡了,”她仰头看他,指尖划过他的下颌,“该想想怎么对付白止了。”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眼底带着笑意:“不急。对付老狐狸,得慢慢来。”他顿了顿,捏了捏她的脸颊,“先顾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等两人终于起身,佛铃树下已摆好了早膳。伺候的仙娥说,折颜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新酿的桃花蜜,说是给她压惊的。
“他倒会来事。”澈琉舀了一勺蜜水,眉眼舒展了些。
“知道你气性大,怕你迁怒他。”东华替她夹了块糕点,“不过他那功德流失的事,得想个办法。总不能真让他被魔性反噬。”
“嗯,”澈琉点头,“白浅那边也得敲打敲打,再让她打着折颜的名号胡闹,我亲自去青丘把她拎回来。”
正说着,少绾的传讯符飞了进来,化作一道红光落在桌上:“我查到白止最近在偷偷联络旧部,好像想在瑶池宴上搞事!”
东华看了看澈琉,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正好,瑶池宴,就给他设个局。”
澈琉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抵:“好,我们一起去。”
佛铃花在晨光里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鼓劲。那些潜藏的阴谋,那些未卜的前路,此刻都化作了并肩前行的勇气。只要身边有彼此,再深的暗礁,也能踏成坦途。
十里桃林的桃花开得正盛,却掩不住空气中的低气压。折颜站在桃树下,看着眼前几个青丘狐狸,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硬。
“从今日起,我与青丘再无瓜葛,你们都给我走。”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白真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伤痛,他攥着拳,指尖泛白:“折颜,你说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他话没说完,就被折颜冷冷打断。
“情分?”折颜自嘲地笑了笑,“被你们家白浅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闯祸,败坏我的功德,这就是你说的情分?”
白浅不服气地站出来,叉着腰顶撞:“我闯祸怎么了?你是我阿娘的朋友,帮我担着点怎么了?再说了,那些小打小闹算什么大事,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
“小打小闹?”折颜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周身的粉光都变得有些不稳,“你可知你毁了多少因果?可知我功德流失已快压不住魔性?”
他不想再废话,挥手便打出一道仙力。白真下意识想挡,却被那股力量轻轻一推,连同白浅一起被送出了十里桃林,落在桃林外的结界上。
“折颜!”白真趴在结界上,声音带着哭腔,“你当真如此绝情?”
折颜背过身,不再看他们,声音冷得像冰:“滚。”
直到青丘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猛地吐出一口血,扶着桃树踉跄了一下。粉衣上沾了血迹,显得格外刺眼。他知道白真对自己的心思,也知道今日之举会伤透那孩子的心,可他再不退,不仅自己要被拖入深渊,还会连累更多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澈琉和东华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想好了?”澈琉走上前,递给他一瓶丹药。
折颜接过,仰头吞下,苦笑道:“早该如此了。与其被人当枪使,不如断个干净。”
东华看着桃林外残留的狐族气息,淡淡道:“白止若敢来找你麻烦,我替你挡着。”
折颜笑了,眼底终于有了点往日的光彩:“还是你们俩靠谱。走,喝酒去,今日不醉不归!”
佛铃花的香气从碧海苍灵飘来,混着桃林的花香,像是在安抚这刚刚斩断的牵绊。有些路,总要自己走;有些痛,也总要自己扛。但还好,总有朋友在身后,等着陪他喝一杯解愁的酒。
折颜断了与青丘的联系后,倒真清静了许多。每日在桃林酿酒赏花,偶尔去昆仑墟看看墨渊被十五个徒弟闹得焦头烂额,日子竟比从前更自在些。只是白真那孩子总隔三差五在桃林外徘徊,远远望着,不靠近也不离开,看得折颜心里发堵,索性关了结界,眼不见为净。
瑶池宴将近,四海八荒的仙神都在暗中筹备,白止那边却异常安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日,澈琉和东华正在碧海苍灵推演阵法,少绾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挥着一张帖子:“白止那老狐狸发请柬了!说要在瑶池宴上‘共商三界大事’,还特意强调让我们务必到场。”
东华接过帖子,指尖划过上面烫金的字迹,冷笑一声:“看来他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想干什么?”少绾凑过来,“总不能当众掀桌子吧?”
澈琉看着帖子上的落款——“东荒帝君白止”,眼底寒光一闪:“他敢自称帝君,又邀了各族首领,怕是想借瑶池宴立威,逼天道承认他的地位。”
正说着,瑶光来了。她脸色比上次好看些,只是眉宇间仍有郁色:“我查到,白止最近联络了不少对天君不满的旧部,还偷偷调了兵。”
“看来是想一石二鸟,既除掉我们,又能夺权。”东华指尖轻叩石桌,“也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墨渊随后赶到,带来了昆仑墟的兵力部署图:“十五个徒弟虽年幼,但阵法已练得不错,可守昆仑墟。我随你们去瑶池。”
折颜也提着酒葫芦来了,粉衣上的金光虽仍淡,却比先前稳了些:“算我一个。总不能看着那老狐狸蹦跶,坏了我的酒兴。”
五人围坐在一起,很快定下计策。澈琉看着众人,忽然笑了:“万年前并肩作战,万年后还要再并肩一次,倒也算缘分。”
东华握住她的手,眼底笑意温柔:“只要是和你一起,多少次都愿意。”
少绾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秀了?想想怎么收拾白止才是正经事!”
佛铃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助威。一场暗藏汹涌的瑶池宴,即将拉开序幕,而他们早已备好利刃,只等猎物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