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升温

自边境一事过后，徐天然来归心谷的次数愈发频繁。有时是借着商议魂导器合作的由头，有时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石亭里，看澈琉在谷中忙碌——看她教小魂兽做魂导器，看她和老魂师争论阵法，看她被灵植园的兔子魂兽追着跑，嘴角总噙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这日午后，澈琉刚从工坊出来，手里拿着个新做的魂导香囊，里面塞了安神的灵草。见徐天然坐在石亭里翻着魂导器图纸，她脚步一转，径直走了过去。

“又来偷懒？”她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将香囊往他鼻尖凑了凑，“闻闻，新做的，安神效果不错，适合你这种心思重的人。”

清冽的草木香混着淡淡的灵力，钻入鼻腔，徐天然的呼吸下意识放缓。他抬眼，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那双眼睛亮得像盛着阳光，看得他心头一跳，耳尖悄然泛红：“在、看图纸。”

“看图纸哪有看我有意思？”澈琉挑眉，手指故意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徐太子，你这魂导轮椅的轱辘该换了，我让人给你做了副新的，用上了最新的减震阵法，坐起来更稳。”

她的指尖温软，划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窜过，徐天然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图纸差点从手里滑落。他稳住心神，低声道：“多谢。”

“谢就完了？”澈琉倾身靠近，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和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不打算给点报酬？”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徐天然的身体僵了僵，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不如……”澈琉拖长了语调，指尖顺着他的手腕往上，轻轻捏住他的衣袖，“陪我去灵植园走走？听说那里的月光花开花了，晚上看特别好看。”

她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诱惑，像羽毛搔在心尖上。徐天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心跳乱了节拍，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两人并肩走在灵植园的小径上。月光花在暮色中缓缓舒展花瓣，淡紫色的花朵透着朦胧的光，将周围映照得如同幻境。徐天然坐在轮椅上，澈琉推着他，脚步放得很慢。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徐天然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澈琉应着，俯身拨弄了一下月光花的花瓣，“这里没有算计，没有不得已，连花开花落都随心所欲。”她侧过头，看着他，“不像你，连喜欢什么都要藏着掖着。”

徐天然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你怎么知道……”

“猜的。”澈琉笑了，故意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颊上，“比如，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徐天然的脸“腾”地红透，像是被点燃的火焰。他猛地别过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呼吸都乱了：“胡、胡说。”

“哦？是胡说吗？”澈琉却不放过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那你脸红什么？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捏着他下巴的力道却很轻。徐天然被她困在轮椅和怀抱之间，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靠越近，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慌乱的模样。

周围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花瓣的轻响，和两人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徐天然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忽然觉得，或许被她这般撩拨，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闭上眼，像是破罐子破摔般，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澈琉耳中。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凑上前，在他泛红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孩子：“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却像烙铁般烫在徐天然的唇上。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澈琉却已直起身，推着轮椅往前走，声音里带着笑意：“走吧，再晚月光花就谢了。”

徐天然坐在轮椅上，抬手抚上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晚风吹过，月光花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看着前方那个轻快的背影，心头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甜丝丝的悸动。

或许，归心谷于他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合作的势力。或许，眼前这个总爱撩拨他的女子，早已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这一次，或许他可以试着，为自己“顺心”一次。

自那晚月光花下的默许后，徐天然看澈琉的眼神越发不同。从前是带着审视的探究，如今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连轮椅碾过石子的声音，都像是在为她的脚步伴奏。

这日澈琉在工坊里调试新的魂导飞行器，额角沾了点机油，正抬手要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用干净的帕子轻轻拭去了那抹污渍。

“这么不小心。”徐天然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澈琉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他不知何时凑得这样近，呼吸拂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安神香囊气息。她眨了眨眼，故意往他怀里靠了靠：“徐太子这是心疼我了？”

徐天然的身体瞬间僵住，帕子还停留在她脸颊边，指尖烫得惊人。他想退开，却被澈琉伸手勾住了腰侧的衣料，退无可退。

“工坊里这么多双眼睛呢。”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慌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含笑的唇上。

“看就看呗。”澈琉笑得狡黠，手指在他腰侧轻轻画着圈，“让他们看看，日月帝国的太子，也会为我洗手作羹汤——哦不对，是为我擦脸。”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工坊里的魂师们早就看惯了谷主对这位太子的“特殊对待”，纷纷识趣地转过身，假装忙碌。

徐天然的脸彻底红透，却没再挣扎，只是笨拙地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机油擦干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好了。”他收回手，帕子被捏得发皱。

澈琉却没放过他，踮起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晚上来我房里，给你看个好东西。”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徐天然的耳尖红得滴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操控着轮椅退开：“我、我去看魂导核心的样本。”

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澈琉笑得直不起腰，工坊里的魂师们也跟着偷笑，连那只总爱捣乱的玉兔魂兽，都蹦跳着追了上去，像是在调侃这位容易脸红的太子。

傍晚时分，徐天然果然来了。他站在澈琉的院门外，手里捧着一盆刚开的月光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特意去灵植园摘的。

“进来吧。”澈琉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手里的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跟着走进院子，才发现石桌上摆着个精致的魂导装置，像是个缩小的星盘，上面镶嵌着各色魂晶，流转着柔和的光。“这是……”

“给你的。”澈琉拿起星盘，放在他手心，“用了空间魂导阵和聚灵阵，能安神，还能在你冥想时辅助凝聚魂力。最重要的是——”她凑近，指尖点了点星盘中央的凹槽，“这里可以放你的魂导通讯器，我加了个小机关，只有我能给你发消息时，它才会亮。”

徐天然的手指抚过冰凉的星盘，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抬头看她，蓝眸里盛着星光，比星盘上的魂晶还要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乐意啊。”澈琉挑眉，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迫使他微微低头，“徐天然，你不用总想着回报，也不用觉得不安。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和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她的唇离得很近，呼吸交融，带着月光花的清香。徐天然看着她认真的眸子，心头那点因身份差距而起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他抬手，反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凑近，轻轻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像上次那样浅尝辄止，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压抑了许久的渴望。澈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腰，回应着这个迟来的吻。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那盆盛开的月光花上。花瓣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暧昧的夜色伴奏。

徐天然想，或许他这辈子，最“顺心”的事，就是走进了归心谷，遇见了眼前这个人。

而澈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

院子里的花香越来越浓，将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意，都悄悄藏进了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