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

自那晚的吻后，徐天然看澈琉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有疏离，不再有克制，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温柔，像月光淌过心河，绵密又滚烫。

他来归心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把日月帝国的公文带到谷里处理。澈琉从不打扰，只在他蹙眉思索时，悄悄递上一杯温热的灵茶；在他伏案久了，便拉着他去灵植园散步，听兔子魂兽叽叽喳喳地告状——多半是说哪个魂师又偷摘了它的灵果。

这日午后，澈琉趴在石桌上，看徐天然批改奏折。他握着笔的手修长好看，墨色的字迹落在明黄的奏章上，带着帝王家的沉稳。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那点因病痛而生的倦意，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真好看。”澈琉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徐天然笔尖一顿，抬眼看她：“什么？”

“我说你好看。”澈琉撑着下巴，眼神直白又热烈，“比归心谷所有的花加起来都好看。”

这般露骨的夸赞，让徐天然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他放下笔，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胡闹。”

“我才没胡闹。”澈琉站起身，绕到他轮椅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指腹揉捏着他紧绷的肩颈，“你看你，总把自己绷得这么紧。在归心谷，不用装的。”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缓解他久坐的酸痛。徐天然的身体渐渐放松，头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抵在她的小腹上，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有时候觉得，”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疲惫，“这太子之位，不如归心谷的石亭自在。”

“那就别当了。”澈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轻摩挲着，“反正归心谷养得起你。”

徐天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物传过来，带着奇异的安抚力。“你啊……”他转过身，轮椅转了半圈，正对着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实话而已。”澈琉弯腰，与他平视，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徐天然，你有没有想过，抛开太子的身份，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算计，没有敬畏，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在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发软。

“想……”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梦呓，“想每天坐在这里，看你在谷里跑来跑去。”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住了。

徐天然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收回，却被澈琉伸手按住了唇。

“这可是你说的。”她的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可记下了。”

温热的指尖覆在唇上，带着淡淡的灵草香气。徐天然的呼吸一滞，看着她含笑的眸子，忽然觉得，就算被她这般“拿捏”，也甘之如饴。

他抬手，轻轻握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嗯，我说的。”

阳光正好，葡萄藤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直白的心意伴奏。远处传来魂导器碰撞的轻响，夹杂着魂兽的嬉闹声，构成一曲热闹又安宁的乐章。

徐天然看着澈琉，忽然觉得，那些过往的委屈、算计、身不由己，在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他或许无法改变橘子的心，无法抹去那段被欺骗的过往，但他此刻拥有的，是归心谷的阳光，是眼前人的笑意，是一份无需伪装的、滚烫的情意。

这就够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份温暖。“澈琉，”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等我处理完帝国的事，便来谷里陪你。”

“好啊。”澈琉笑得眉眼弯弯，“我在归心谷等你，等你……顺心而为。”

这一次，徐天然没有再否认，只是用力点了点头。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为这份约定，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金光。

夜里，澈琉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虫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被褥。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徐天然今日处理公文到深夜，歇在了谷里的客房。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混沌珠悬浮在一片虚无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珠珠。”澈琉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徐天然的腿，能治吗？”

混沌珠的光晕闪烁了一下，一道机械音响起：“检测到目标身体数据：双腿神经因早年毒素侵蚀受损，骨骼伴随永久性损伤，常规治疗手段无效。”

“你有办法的，对吧？”澈琉追问，“你游历过那么多世界，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总有能修复神经和骨骼的材料。”

“理论上可行。”混沌珠的声音依旧平淡，“需集齐三种核心材料：冥界的‘还魂草’，可修复受损神经；龙族的‘龙骨花’，能重塑骨骼；再辅以‘生命之泉’的本源之力，激活细胞再生。这些材料我库存中均有收录，但修复过程需精准操控，且需目标处于深度冥想状态，不能有丝毫干扰。”

澈琉的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具体怎么操作？”

“还魂草需以魂力催化，融入目标脊椎神经；龙骨花需磨成粉，混合生命之泉，制成药膏敷于双腿……”混沌珠开始详细讲解步骤，数据流在识海中化作三维图像，展示着神经修复的每一个细节，“最关键的一步是引导生命力渗透骨髓，这需要施术者与目标建立精神链接，确保力量输出稳定。”

澈琉聚精会神地看着，指尖在空中跟着数据流模拟动作：“我来引导生命力？”

“你的魂力纯净度适配度最高。”混沌珠确认，“且你与目标精神共鸣较强，成功率提升30%。”

“那他会不会痛？”澈琉忽然问，“神经重塑……应该很疼吧？”

“会有痛感，但可注入适量安神魂力缓解。”混沌珠补充，“修复过程需持续七个时辰，期间不能中断。”

澈琉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徐天然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他总是尽量挺直脊背，仿佛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脆弱。若是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就这么定了。”她握紧拳头，“材料你准备好，时机我来选。暂时别让他知道，我想给他个惊喜。”

“数据已录入，随时可启动方案。”混沌珠的光晕收敛了些，“提醒：修复后需静养三个月，期间不能动用魂力，更不能剧烈活动。”

“我会安排好。”澈琉退出识海，睁开眼时，眼底满是坚定。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床榻上。她看向客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徐天然，再等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了。

到那时，她要牵着他的手，带他走遍归心谷的每一寸土地，看遍所有盛开的月光花。还要……让他亲身体验，什么叫真正的“顺心而为”。

她翻了个身，带着这份期待，渐渐沉入梦乡。识海中，混沌珠静静悬浮，开始调动库存，为那场即将到来的修复术，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