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把“再说吧”三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才恋恋不舍地揣回兜里。他趿着拖鞋在客厅晃了两圈,忽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连冰箱里的可乐都没往常好喝了。
“搞什么啊。”他挠了挠头发,转身回了房间,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书桌上的志愿表填了一半,笔尖悬在“意向城市”那一栏。
手机又亮了,是好兄弟苏浩安发来的消息,问他失恋阴影走出来没,要不要出来打球。桑延回了句“滚蛋”,把手机扔到床上。打球?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叫澈琉的女人,哪有心思跑球场上去挥洒汗水。
他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她穿他衬衫时,领口松垮露出的锁骨,想起她睁眼时那双清得像水的眸子,想起她被他抓住手腕时,指尖那点犹豫的温度。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疼。
“妈的。”他低骂一声,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去哪啊?”刚进门的桑妈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随口问了句。
“出去买点东西!”桑延头也不回地甩上门,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觉得待在家里会发疯。他沿着街漫无目的地走,路过一家奶茶店,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昨晚她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像这家店的杨枝甘露。
鬼使神差地,他走进去,点了杯杨枝甘露,少糖少冰。拿到奶茶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爱吃甜的,又觉得扔了可惜,便捧着奶茶继续往前走。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手指,凉丝丝的。他低头吸了口,芒果的甜混着西柚的酸,味道居然还不错。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澈琉。
桑延手一抖,差点把奶茶洒出来。他赶紧稳住,深吸一口气,划开屏幕:“?”
“刚才忘了说,你的衬衫洗好给你寄过去?”
桑延看着那行字,眼睛瞬间亮了:“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你在哪?”
信息发出去,他紧张地盯着屏幕,手心都出汗了。
过了一会儿,澈琉发来一个定位,离他现在的位置不远。
桑延差点跳起来,立刻回复:“我马上到!”
他把奶茶往垃圾桶里一扔(没舍得扔,塞给了路边的小朋友),拔腿就往定位的方向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夏末的热意,他却觉得浑身都轻快,连脚步都带着雀跃。
原来,所谓的失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哄。至少,当一个叫澈琉的意外出现时,那些钝痛和委屈,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哪怕只是为了那件衬衫。
澈琉住的地方离奶茶店不远,是栋安静的公寓楼。桑延站在楼下时,手心还在冒汗,他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才按响门铃。
门很快开了,澈琉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侧身让他进来,客厅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阳光洒在叶片上,泛着温润的光。
“坐。”她指了指沙发,转身去给他倒水。
桑延局促地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却忍不住四处瞟。茶几上放着本书,封面是他看不懂的哲学类,旁边还放着个马克杯,杯沿有淡淡的口红印,和她唇色很像。
“你的衬衫。”澈琉端来水,顺便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递给他,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桑延接过衬衫,指尖碰到她的手,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缩了缩,脸颊又开始发烫:“谢……谢谢。”
“不客气。”澈琉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自己的马克杯喝了口,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忽然笑了,“桑延,你很怕我?”
“谁怕你了!”桑延立刻反驳,梗着脖子看她,却在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时,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澈琉往前倾了倾身,阳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有细碎的光在跳,“奇怪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直白的话让桑延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憋出句:“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澈琉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像只被逗急了的猫,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凑近他的脸。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呼吸间的气息拂过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茶香,和昨晚的酒气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心跳失序。
“那这样呢?”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在他心尖上。
桑延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嘴唇的颜色比昨天更红了些。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她靠得好近。
没等他反应过来,澈琉忽然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像羽毛落下,带着点试探的柔软,一触即分。
“昨晚你占了我便宜,”她直起身,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嘴角噙着笑,“现在,我讨回来一点。”
桑延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猛地回神,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看着她转身要走,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澈琉回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下一秒,桑延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带得沙发发出“吱呀”一声。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刚才的轻描淡写不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和笨拙,还有点不服输的狠劲,像要把刚才那点被撩拨起的躁动,全倾泻出来。他的呼吸急促,带着夏末阳光的味道,落在她唇上,烫得惊人。
澈琉的指尖抵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最终还是轻轻蜷起,没有推开。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客厅里的光线变得柔和。他的手不知何时揽上了她的腰,力道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吻从唇角蔓延到颈侧,带着点失控的急切,呼吸交缠间,是压抑不住的低吟。
他把她打横抱起,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卧室,怀里的人很轻,却烫得他手臂发麻。床单被揉得褶皱,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交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朦胧的画。
他的动作带着生涩的激动,像头初尝情事的小兽,莽撞却又小心翼翼,怕弄疼了她,又忍不住想靠近。她的指尖划过他汗湿的后背,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最终抵在他的后颈,轻轻按了按。
这动作像个无声的鼓励,让他更加失控。
房间里只剩下越来越急的呼吸,和偶尔溢出的、被吻得发哑的轻吟。夕阳的光从窗户移到床尾,又悄悄隐去,只留下月光爬上床头,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夜还很长,带着少年人不管不顾的冲动,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贪恋,在寂静里,轻轻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