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桑延像是人间蒸发了。
微信对话框停留在他那句“我走了”和她的“嗯”上，再没有新的消息。他没再找过她，没打电话，没发消息，连那个试探性的咖啡表情都没再出现过。
澈琉的生活依旧平静，收拾行李，准备开学。混沌珠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时，她正在打包最后一件衬衫。
“南芜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收一下。”混沌珠的语气带着点揶揄，“计算机系隔壁的中文系，方便你‘偶遇’。”
澈琉挑眉：“你倒是安排得挺周到。”
“那是。”混沌珠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我还能不知道你？就喜欢桑延这种看着拽得二五八万，实际上纯情得要命的闷骚小奶狗。”
澈琉没反驳，指尖划过录取通知书上的“南芜大学”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而另一边，桑延的暑假过得像被按了快进键。每天对着手机发呆，点开和澈琉的聊天框无数次，却始终没勇气再发一条消息。他怕太刻意，怕被当成轻浮的人，更怕……得到冷淡的回应。
可想念却像疯长的野草，在心里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会想起她穿他衬衫的样子，想起她吻他时眼底的光，想起她指尖划过他后背时的温度，连带着那股淡淡的茶香，都成了他戒不掉的瘾。
开学报道那天，南芜大学的校门口挤满了人。桑延拖着行李箱，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说不定……她也在这？”他心里存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脚步都放慢了。
计算机系的报到处在教学楼三楼，他却故意绕到了中文系的牌子前，目光飞快地掠过排队的新生，心脏砰砰直跳。
没有。
他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刚要转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生站在香樟树下，穿着简单的白裙子，手里拎着个小巧的行李箱，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发顶，像镀了层金边。
是澈琉。
桑延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连呼吸都忘了。
她真的在这里！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他几乎是跑过去的，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在她面前站定，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也在南芜？”
澈琉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嗯，中文系。”
“中……中文系？”桑延愣了愣，随即狂喜，“那我们离得很近！计算机系就在隔壁楼！”
他说着，不等澈琉反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我帮你拿！报到处在那边，我带你去！”
他的动作急得像怕她跑掉，脸颊红得厉害，却梗着脖子装作镇定，只是耳根的红出卖了他的紧张。
澈琉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桑延的话不多，却能看出他的雀跃，时不时偷偷瞟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这一幕被路过的学生拍了下来。照片里，白裙女生气质清冷，侧脸线条柔和，身边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低着头，耳根泛红，却紧紧攥着她的行李箱，画面青涩又暧昧。
照片很快被发到了南芜大学的新生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这女生是谁？也太好看了吧！”
“目测是新一届校花！”
“旁边那个男生好像是计算机系的桑延？听说高考分数贼高！”
“啊啊啊这对我先磕为敬！”
而被议论的主角之一，桑延正小心翼翼地帮澈琉办完报到手续，将她送到宿舍楼前，手里还拎着她的行李箱，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谢你。”澈琉接过箱子，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不……不客气。”桑延的脸又红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或者“我请你吃饭”，却又觉得太刻意，最后只憋出句，“那……我先走了？”
“嗯。”澈琉点头。
桑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到拐角处，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她站在宿舍楼门口，阳光落在她身上，像幅画。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原来，想念了一个暑假的人，真的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澈琉在中文系的风头，几乎是从开学第一天就盖不住的。
第一次专业课讨论，她对《诗经》的独到见解让教授频频点头；院里组织的征文比赛，她的散文以细腻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拔得头筹；甚至连选修课的哲学课堂，她都能和老师就存在主义聊得酣畅淋漓。
加上那张走到哪都让人侧目的脸，“中文系天才校花”的名号，没半个月就传遍了整个南芜大学。
每天下课，澈琉的桌肚里总会塞满情书和奶茶；路上总有男生红着脸递来告白信；甚至有人守在女生宿舍楼下，捧着玫瑰等她出现。
这些事，桑延听了快一个月。
起初是从同班女生的闲聊里听到“澈琉”的名字，他心里咯噔一下，假装不在意地竖起耳朵，听到“好多人追”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鼠标，游戏里的角色差点被小怪打死。
后来是在食堂，听到隔壁桌的男生讨论“中文系那个女神”，说谁谁谁又告白了，谁谁谁送的礼物最用心。桑延端着餐盘的手紧了紧，米饭嚼在嘴里都没味了。
再后来，连他同宿舍的段嘉许和钱磊都开始拿这事调侃他。
“桑延，听说你们学校的新晋校花，跟你开学那天送回宿舍的那个女生同名啊？”钱磊啃着鸡腿，笑得不怀好意，“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
桑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梗着脖子反驳：“胡说什么呢？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段嘉许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揶揄：“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说，那位校花也住梧桐苑，跟你那天去的宿舍楼一模一样？”
桑延被戳中要害，噎了半天，抓起桌上的可乐灌了一大口，气泡呛得他咳嗽起来：“关……关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们事？”钱磊凑过来，挤眉弄眼，“开学那天是谁，红着脸跟个小姑娘似的，帮人拎箱子拎到宿舍楼门口，回来还对着手机傻笑？”
“我哪有！”桑延急了，脸颊红得快要滴血，“那就是顺手帮忙！”
“顺手帮忙？”段嘉许放下眼镜，挑眉看他，“顺手到一个月了，还没敢再联系人家？”
桑延被说中了心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要你管！”
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虚浮。食堂外的风带着秋意，吹得他冷静了些，可心里那股酸溜溜的感觉却越来越浓，像被泡在醋坛里，连呼吸都带着点涩。
好多人向她表白？
她答应了吗？
那个送玫瑰的男生，她会不会觉得浪漫？
这些念头像小虫子似的钻进脑子里，挠得他心烦意乱。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澈琉的聊天框，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开学前，他那句“我走了”和她的“嗯”。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他怕。
怕她已经忘了他，怕她对那些追求者动了心，更怕自己这时候凑上去，会被当成众多追求者里不起眼的一个。
可心里的想念和醋意像野草似的疯长，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她穿白裙子站在香樟树下的样子，想起她吻他时眼底的光……
“操。”桑延低骂一声，转身往中文系的方向走去。
管他呢。
就算是自取其辱，他也得去看看。
至少……得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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