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头

自那次野外实习后，叶凡和澈琉的交集明显多了起来。

有时是叶凡借着“请教”的名义，拿着地质工程的习题册找到澈琉的教室。明明是他更擅长的力学原理，却故意皱着眉问：“这里的应力分析，你能再讲讲吗？”

澈琉接过册子，看一眼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却还是配合地拿起笔：“你看这个断层模型，剪切应力的方向……”她的指尖点在纸上，离他的手很近，呼吸拂过他的手腕，带着点淡淡的清香。叶凡的目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听着她温软的声音，心里像被羽毛搔过，痒得厉害。

有时是澈琉找他，抱着一摞实验报告从图书馆出来，正好碰到他在打篮球。她会站在场边等，看他运球、跳跃、投篮，白T恤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每次进球后，叶凡总会下意识地往她这边看，对上她的目光时，嘴角会忍不住扬起。

一次打完球，叶凡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刚要说话，澈琉就递过来一瓶水，还有包纸巾。他接过时，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顿，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打得很好。”澈琉看着他湿透的发梢，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夸赞，“尤其是最后那个三分，很准。”

叶凡的喉结滚了滚，低头拧瓶盖时，耳尖悄悄红了。庞博在旁边喊：“叶子，快点！”他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只是看着她：“晚上有篮球赛，来吗？”

“看情况吧，有实验课。”澈琉笑了笑，转身要走，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会尽量早点结束的。”

那语气里的期待，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叶凡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晚上的篮球赛，叶凡打得格外卖力。每次跑过观众席，都会下意识地搜寻那个身影。直到第三节快结束时，他才看到澈琉抱着书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

那一刻，叶凡像是突然被注入了能量，一个漂亮的抢断后，直接运球冲到篮下，起跳、扣篮——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全场欢呼。落地时，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口，正好对上澈琉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他的身影，像藏着整片星空。

比赛结束后，叶凡被队友簇拥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被澈琉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有点凉，带着点紧张的微颤：“打得真不错，叶班长。”

“专门给你看的。”叶凡的声音带着点喘息的哑，眼神灼热得像刚打完球的体温，“没让你失望吧？”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澈琉看着他汗湿的发梢，和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情意，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没有，很精彩。”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叶凡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他看着她转身跑开的背影，白色的裙摆像只受惊的蝴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庞博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笑：“行啊你，这进度够快的！我看李小曼刚才在观众席，脸都气绿了。”

叶凡没理会这些，只是望着澈琉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起他湿透的衣角，却吹不散心里的热。

他想，有些心意，大概是藏不住了。

就像他每次看向她时，眼里的光；就像她靠近时，他失控的心跳。

这场由“请教”开始的靠近，早已悄悄变了质，往更甜、更让人心动的方向，慢慢走去。

石油大学的秋夜带着点凉意，叶凡刚结束学生会的例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路灯下站着的澈琉。她穿着件米白色毛衣，手里捧着个保温杯，见他出来，眼睛亮了亮。

“等很久了？”叶凡快步走过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像是刚从食堂那边的桂树旁过来。

“没多久。”澈琉把保温杯递给他，杯身温热，“给你带的姜茶，刚才看你在主席台上咳嗽了两声。”

叶凡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口。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姜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刚合适。“怎么知道我在开会？”

“听你们班同学说的。”澈琉的目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被风吹得有点乱，像只毛茸茸的小狗。她没忍住，抬手轻轻替他捋了捋，指尖穿过发丝，触到他温热的头皮。

叶凡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漏了半拍。她的指尖很软，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周围的风声、远处的嬉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她指尖划过头皮的触感，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低头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抿着，带着点做完坏事的狡黠。“你……”

“头发乱了。”澈琉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发间的温度，声音轻得像叹息，“好了。”

叶凡的喉结滚了滚，手里的姜茶杯差点没拿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不是不经意的触碰，而是这样带着点亲昵的、温柔的动作。

“谢谢。”他的声音有点哑，眼神却像被点燃的星火，牢牢锁住她。

“不客气。”澈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却没移开目光，“例会结束了？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叶凡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她跑掉。

“不用……”

“要的。”他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晚上路黑。”

他拎着保温杯，和她并肩往宿舍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偶尔碰到一起，像在悄悄牵手。叶凡的手指蜷了蜷，好几次想牵住她的手，都没敢。

快到宿舍楼下时，澈琉忽然停下，抬头看他：“叶凡，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没有。”叶凡立刻否认，耳根却更红了。

“那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她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能闻到她毛衣上的香味，“刚才摸你头的时候，你都僵成石头了。”

温热的气息拂在他下巴上，带着点甜意。叶凡的心跳彻底乱了，他能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的钩子，勾得他心头发紧。“我没有躲……”

“哦？”澈琉挑眉，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那这个，为什么这么烫？”

她的指尖微凉，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激得他轻颤了一下。叶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火。“澈琉。”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压抑的沙哑，眼神灼热得能烧起来。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底的自己。

澈琉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忽然笑了，反手握了握他的手：“逗你的。”她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上去吧，晚安。”

“晚安。”叶凡站在原地，看着她跑上楼的背影，白色的毛衣在夜色里像朵浮动的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细瘦触感，和那点微凉的温度。

手里的姜茶已经凉了，可心里却烫得厉害。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触感，软得像棉花，又烫得像火。

叶凡站在楼下，看了很久才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原来被她撩拨的感觉，是这样的。

心慌，又甜得发慌。

他想，下次她再摸他的头，他一定……一定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跑掉。

夜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像极了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