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一年后的石村，草木葱茏。澈琉坐在老柳树下，手里正缝着件灰布短褂，针脚细密，领口还绣了朵小小的石兰花——是给石清风做的。旁边堆着好几摞衣服，有给清风爷爷的厚棉袍，村长的粗布长衫，甚至连柳神的树干上，都挂着件用灵蚕丝织的软毯，能挡风雨。

“姐姐，真好看。”石清风凑过来看，眼里满是羡慕。这一年他长开了些，眉眼间的怯懦褪去，多了几分爽朗。

“试试合不合身。”澈琉把短褂递给他，又看向旁边正练拳的石昊，“你的也在里面，青色那件。”

石昊停下动作，走过来拿起衣服穿上，大小刚刚好。他如今已快及澈琉肩头，眉眼愈发俊朗，只是看她时，眼底的依赖仍像个孩子。

出发那天，柳神的枝条轻轻拂过他们的头顶，像是在送别。村长爷爷拄着拐杖，往石昊背包里塞了好多肉干：“到了补天阁，要听师长的话，照顾好你姐姐和清风。”

“知道了爷爷。”三人异口同声，引得周围人笑起来。

补天阁坐落在群山之间，云雾缭绕，仙气氤氲。刚到山门口，就见不少弟子围着株枯萎的巨藤唉声叹气——那是补天阁的镇阁神藤，不知为何日渐衰败。

“让让。”澈琉走上前，从储物袋里取出玉瓶，将灵泉水缓缓浇在神藤根部。泉水渗入土中，原本枯黄的藤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绿意，枯枝上甚至抽出了嫩芽。

“活了！神藤活了！”弟子们惊呼起来。

神藤的叶片轻轻摇曳，化作道绿光缠绕上澈琉的手腕，像是在表达感激。补天阁阁主闻讯赶来，见此情景，对着澈琉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救我阁神藤，从今往后，补天阁上下愿听姑娘差遣。”

澈琉笑了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日子在补天阁安定下来。石昊和石清风跟着弟子们修炼，进步飞快；澈琉则时常去神藤下坐坐，听它讲些上古秘闻，偶尔指点弟子们几句阵法，威望日增。

不久后，百断山开启，成了大荒年轻修士的试炼场。澈琉和石昊、石清风一同前往，刚踏入山脉，就听到阵“嗷嗷”乱叫——块拳头大的灰石头正卡在石缝里，拼命挣扎。

“放开我！本神石要自由！”石头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石昊伸手把它抠出来，石头立刻在他掌心打滚：“小子，看你顺眼，带我出去呗？以后我罩你！”

澈琉看着这闹腾的石头，忽然笑了：“这是打神石，天生有神力，倒是个稀罕物。”

打神石一听，立刻凑到她面前：“漂亮姐姐好眼光！快放我自由，我给你当打手！”

“先安分点。”澈琉指尖轻点它的表面，“跟着我们，少不了你的好处。”

打神石“嗷”了一声，却没再乱蹦，只是在石昊掌心滚来滚去，眼珠子似的石核滴溜溜转，显然是信了她的话。

石昊捏着这块吵吵闹闹的石头，看向身边的澈琉，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百断山刚进来就有收获，看来这次历练定不一般。

澈琉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热，笑了笑：“走吧，看看这百断山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阳光穿过百断山的密林，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打神石还在嗷嗷叫着规划未来，石清风跟在后面，手里紧握着澈琉给的匕首，眼神警惕又好奇。

前路未知，却带着蓬勃的期待。澈琉看着身边渐渐长大的少年，听着掌心石头的吵闹，忽然觉得这趟游历，定会比想象中更有趣。

百断山深处，雾气弥漫，隐约能听到兽吼和修士的厮杀声。澈琉带着石昊和石清风往更深处走，打神石被石昊揣在怀里，还在时不时嗷两声抱怨路难走。

“前面有动静。”澈琉忽然停下，指尖指向左前方的山谷。那里金光冲天，隐约有塔身的轮廓在雾中闪现，引得不少修士往那边涌。

三人靠近时，正见几大势力的弟子围着座四层小塔对峙。塔身古朴，刻满了模糊的符文，通体冒着柔和的金光，明明灭灭的，透着股神秘的威压。

“这是什么宝物？”有人忍不住惊呼，眼里满是贪婪。

“管它是什么，抢到手再说！”立刻有人挥剑上前，却被塔身散发的金光弹飞，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各方势力见状，更是认定这是绝世重宝，瞬间混战起来。剑气纵横，符文飞舞，山谷里打得天昏地暗，没人注意到站在边缘的澈琉三人。

石昊看得目瞪口呆，握紧了手里的石剑，准备随时护住身边的人。石清风也紧张地攥紧匕首，只有打神石在石昊怀里嗷嗷叫：“好强的气息！比我还厉害！”

澈琉却只是淡淡看着那小塔，指尖拂过鬓角的碎发。对她来说，这小塔的气息虽不弱，却远没到让她动容的地步，那些争抢的修士在她眼里，倒像是围着蜜糖打转的蚂蚁。

她身形一晃，已落在小塔旁。混战的众人见状，纷纷停手，警惕地瞪着她：“这是我们先发现的！”

澈琉没理他们，只是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塔身。小塔的金光忽然暴涨，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塔身微微震动，竟主动往她掌心靠了靠。

周围的修士看得眼红，有人忍不住出手偷袭，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她后心。澈琉头也没回，指尖往后一弹，一道灵光闪过，那修士惨叫着倒飞出去，砸在石壁上昏了过去。

这一手震慑了所有人，没人再敢上前，只是眼睁睁看着她把玩那座小塔，眼里满是不甘和忌惮——这女人是谁？竟能让宝物主动认主，还能随手击退成名修士？

澈琉转着小塔看了看，觉得四层的塔身小巧玲珑，倒挺别致。她抬头，见石昊正睁大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好奇和期待，像只等着投喂的小兽。

“喏，给你。”她随手把小塔扔了过去，动作轻得像丢颗石子。

石昊下意识接住，入手温热，小塔的金光在他掌心温顺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张扬。他愣了愣，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喜：“给、给我的？”

“嗯，看着好玩。”澈琉笑了笑，转身往外走，“走了，这里太吵。”

周围的修士都看傻了眼——那可是能引动金光的神秘宝物，多少人拼死争夺，她居然随手就给了个半大孩子？

打神石在石昊怀里嗷嗷叫：“偏心！凭什么给他不给我！我也很厉害的！”

石昊却紧紧抱着小塔，快步跟上澈琉，嘴角扬得老高，眼里的光比塔身上的金光还要亮。石清风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姐姐对石昊，是真的不一样。

走出山谷很远，石昊才小心翼翼地问：“姐姐，这塔很贵重吧？”

“还好。”澈琉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喜欢就好。”

小塔在石昊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撒娇。他低头看着这四层塔身，忽然觉得，跟着姐姐出来历练，真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打神石还在愤愤不平：“等我恢复自由，肯定比这破塔厉害！”

澈琉听着怀里石头的嘟囔，看着身边少年珍视的眼神，忽然觉得这百断山的历练，确实越来越有意思了。

前路漫漫，或许还会遇到更多奇珍异宝，但对她来说，身边这两个渐渐长大的少年，还有怀里这块吵吵闹闹的石头，才是最珍贵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