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社总带着点不寻常的紧绷。澈琉刚走到场边，就被四双眼睛同时盯上——穆司阳靠在网柱边，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卓冶端着水，笑容温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唐佳乐抱着球拍，脚尖不停点地，像只紧张的小鹿；乔晨则倚着球筐，眼尾微挑，笑得直白又张扬。
“今天练双打配合。”穆司阳率先开口，把分组表往桌上一拍，“我跟澈琉一组，卓治带唐佳乐，乔晨和张百杨一组。”
乔晨的眉头瞬间皱起：“凭什么你跟学姐一组？”
“我是队长。”穆司阳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在澈琉看过来时，悄悄挺直了背脊。
卓治笑着打圆场：“司阳的双打确实厉害，让他带带澈琉也好。”话虽如此，眼底的失落却藏不住。
唐佳乐偷偷往澈琉身边挪了挪：“学姐，我也很厉害的！下次能不能跟我一组？”
“再说吧。”澈琉笑盈盈地拿起球拍，故意往穆司阳身边站了站，弯腰系鞋带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差点没拿稳球拍。
第一局开始，穆司阳的发球又快又狠，却总在澈琉跑位时，下意识把球往她方便接的角度打。乔晨看得牙痒痒，跟张百杨搭档时，故意把球往澈琉那边砸，力道大得像要砸穿球场。
“乔晨！”卓治皱眉，“打球不是这么打的！”
乔晨挑眉，没理他，反而冲澈琉笑：“学姐，接得住吗？”
澈琉扬手一记“星轨”，球带着残影直逼乔晨的死角。他扑过去救球，衬衫被风吹起，露出的腰线让场边的女生低呼出声，却还是慢了半拍——球擦着他的球拍飞过，落在界内。
“厉害啊学姐！”乔晨非但没气馁，反而笑得更欢了，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
穆司阳的脸色沉了沉，下一球直接用了杀招，球速快得带起音爆，擦着乔晨的耳边飞过，惊得他往后退了半步。
“司阳！”卓冶出声制止，“别太过分！”
“只是正常训练。”穆司阳的声音很冷，目光却牢牢锁在澈琉身上——她刚才看乔晨的眼神，带着点纵容的笑意，刺得他心头发紧。
休息时，澈琉刚坐下，手里就被塞进了四样东西：穆司阳递来的战术分析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她的跑位漏洞；卓治塞给她块柠檬蛋糕，是她上次随口说喜欢的牌子；唐佳乐献宝似的拿出个兔子挂件，“学姐，这个跟你一样可爱！”；乔晨则直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风大，别着凉。”
四件东西堆在怀里，像座小小的山。澈琉看着眼前各怀心思的少年——穆司阳别过头，耳根却红透；卓治笑得温柔，指尖却微微收紧；唐佳乐紧张地攥着衣角；乔晨则坦然地望着她，眼里的喜欢明晃晃的。
“谢谢你们。”澈琉把外套往乔晨手里塞了塞，“我不冷。”又拿起蛋糕递给唐佳乐，“这个给你吃。”最后冲穆司阳和卓治晃了晃战术图，“分析得很仔细，谢谢。”
一番分配行云流水，谁也没得罪，却又带着点微妙的偏袒——战术图被她小心地折好放进包里，蛋糕给了最紧张的唐佳乐，外套还给了最直接的乔晨。
场边的看戏团早就搬好了小板凳。严智明推了推眼镜，跟贺兴隆咬耳朵：“队长的耳根红得快滴血了。”贺兴隆点头，戳了戳池大勇：“你看卓治那笑，比哭还难看。”池大勇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乔晨牛，敢跟队长抢人。”
只有张百杨还傻呵呵地跑过来：“学姐，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累了？”
“可能吧。”澈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走，我们去练球。”
张百杨乐呵呵地跟着跑了，完全没察觉身后四道目光同时射过来，像要在他背上烧出个洞。
穆司阳忽然开口：“继续训练。”声音硬邦邦的，却在转身时，故意撞了乔晨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乔晨挑眉，反手撞回去，嘴角噙着笑：“队长，小心脚下。”
卓治和唐佳乐也跟了上去，四人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时不时碰撞、交叠，像一场无声的较量。
澈琉站在网前，看着他们明争暗斗的样子，忽然觉得阳光格外暖。她挥了挥球拍，声音清亮：“发什么呆？快来啊！”
穆司阳的脚步最先动，卓治紧随其后，唐佳乐和乔晨也不甘落后。网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带着少年人的心跳，和藏在汗滴里的、越来越浓的修罗场气息。
场边的看戏团看得津津有味，连严智明都忍不住拿出笔记本，在“网球社日常”下面添了一行：“修罗场等级：五星。”
看来这热闹，还得持续很久呢。
秋意渐浓时，网球社的训练加了强度。穆司阳站在网前示范扣杀，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发梢被风吹得凌乱，却依旧挺直着背脊——队长的架子端得十足，目光却总在澈琉身上打转。
乔晨最近迷上了反手握拍，总找借口凑到澈琉身边：“学姐，你看我这姿势对不对？”他弯腰时，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的锁骨和澈琉有几分相似的精致，看得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把球拍往上抬了抬：“手腕再沉点，像这样……”
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背，乔晨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故意往她身边靠得更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这样？”
“嗯。”澈琉直起身，刚想后退，就被穆司阳的声音喊住：“乔晨，过来练发球！”他的语气冷得像结了霜，眼神扫过两人相触的地方，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乔晨挑眉，没动：“等学姐教完我。”
“我是队长。”穆司阳的眉头蹙得更紧，手里的网球被捏得变了形。
卓冶赶紧走过来，笑着把乔晨往另一边拉：“我来陪你练反手，澈琉刚练完‘破空’，让她歇会儿。”他的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眼底还飞快地给穆司阳递了个眼神——别跟学弟一般见识。
张百杨抱着球跑过来，大大咧咧地往澈琉身边一坐：“学姐，刚才那招‘月轮’太帅了！教教我呗！”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低气压的两人，自顾自地比划着，“我觉得我能学会！”
“你啊，先把基础步伐练稳再说。”澈琉笑着推了他一把，没像对乔晨那样手把手教，只是站在旁边指点，语气轻快得像在聊天。
张百杨也不介意，乐呵呵地跑去练步伐，跑起来像只横冲直撞的小豹子，把穆司阳和乔晨之间的无形硝烟撞得七零八落。
下午的分组对抗，穆司阳铁了心要跟乔晨一组，美其名曰“磨合新人”，实则处处针对。乔晨也不示弱，穆司阳往左边跑，他就故意往右边挡；穆司阳想扣杀，他就提前把球打回后场，气得穆司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澈琉和卓治搭档，看得直笑。卓治替她挡开穆司阳故意打偏的球，低声道：“队长今天吃枪药了。”
“大概是天气不好。”澈琉笑着回了个“潮汐”，球落地时突然变向，让扑过来的乔晨扑了个空，惹得他无奈地笑：“学姐耍赖！”
“兵不厌诈。”澈琉冲他眨眨眼，转身时正好对上穆司阳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像只被抢了吃的小猫，看得她心头微颤——这冷面队长，偶尔露出的示弱比谁都让人招架不住。
休息时，唐佳乐举着两瓶汽水跑过来，递给澈琉一瓶：“冰的！”他跑得急，脸颊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像只冒失的小仓鼠。
“谢谢。”澈琉刚接过，就被穆司阳一把拿走，换成了温水：“喝冰的对胃不好。”他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把汽水塞给唐佳乐，“你喝。”
唐佳乐愣了愣，乐呵呵地拧开喝了，完全没察觉穆司阳的小心思。乔晨看着那瓶温水，忽然笑了——原来冷硬的队长，也会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夕阳把网球场染成金红色，澈琉收拾东西时，发现包里多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条细链，吊坠是个迷你网球拍，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澈”字。没署名，但看那精致的做工，像乔晨的手笔。
她笑着戴上，刚起身，就见穆司阳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个护腕：“你的护腕磨破了，换这个。”是她上次说喜欢的黑色，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星轨图案。
“谢谢队长。”澈琉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像有电流窜过。
卓冶推着自行车等在门口，车筐里放着本诗集：“这页的句子我很喜欢，念给你听？”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乔晨和唐佳乐也跟了出来，张百杨走在最后，还在跟贺兴隆讨论刚才的扣杀：“我那球要是再快点，绝对能得分！”
澈琉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忽然觉得这秋天的傍晚格外暖。她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少年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像首不成调的歌。
穆司阳望着她脖子上的网球拍项链，握紧了手里的护腕；卓治低头看着诗集，指尖划过那句“晚风与你，皆是温柔”；乔晨摸了摸口袋里的首饰盒，笑了；唐佳乐啃着剩下的半瓶汽水，傻呵呵地跟着队伍走；张百杨还在比划着扣杀的动作，完全没察觉身边的暗流涌动。
混沌珠在识海里叹了口气：“这修罗场都快成菜市场了，也就张百杨这傻小子，还能吃得香睡得好。”
澈琉笑着踢飞脚边的石子，觉得这样的热闹，挺好。至少，每天都有新鲜的心动，和藏在汗滴里的、少年人独有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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