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摇摇晃晃地穿过老城区，澈琉靠窗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后排两个男生的争执声越来越大，黄靖拿着根笔当球拍比划：“东方式握拍就是这样！虎口对着棱面，稳得很！”

马修文跟着点头：“我看教程也是这么说的，错不了。”

“错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来。带白色球帽的男孩儿坐在斜前方，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东方式握拍虎口该对准拍柄的第二条棱，你们这样发力会伤手腕。”

黄靖不乐意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们打了三年球了！”

“打十年也未必懂正确姿势。”男孩儿的声音依旧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找茬是吧？”黄靖说着就要起身。

“他说得对。”澈琉回头，指尖在空气中虚虚比划，“东方式握拍讲究‘轻贴棱面，重控球心’，你们虎口位置偏了两厘米，发力时会导致拍面倾斜，不信可以试试。”她语气随意，却把细节说得分毫不差，黄靖和马修文瞬间卡壳。

男孩儿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亮了亮，是双很干净的琥珀色。

“谢了。”他低声道。

“小事。”澈琉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网球拍上，“去打球？”

“嗯，柿子树网球公园。”

“这么巧，我也去。”澈琉挑眉，“我叫澈琉。”

“路夏。”

公交到站前，路夏起身时差点被台阶绊到，澈琉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很烫，带着点少年人的体温，指尖还有练球磨出的薄茧。

“小心。”她笑着松开手。

路夏的耳朵瞬间红了，帽檐压得更低，没说话，却在下车时，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

两人并肩往公园走，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路夏的白色球帽上，泛着细碎的光。他话不多，却会在她停步看猫时，也跟着停下；会在她夸路边的花好看时，偷偷多看两眼。

“你也在育青？”澈琉忽然问。

“嗯，刚转学。”路夏的声音轻了些，“准备加入网球社。”

澈琉笑了，停下脚步看着他：“那以后就是队友了，我是你的学姐。”

路夏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欣喜，耳尖红得像被阳光晒透的樱桃。

“学姐好。”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点青涩的拘谨。

澈琉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转学来的学弟，比想象中更有意思。她转身往公园深处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常练球的场地。”

路夏快步跟上，白色球帽在阳光下跳动，像颗藏着秘密的糖果。

混沌珠在识海里啧啧有声：“这学弟看着清冷，脸红起来比乔晨还厉害！育青这是捅了帅哥窝了？”

澈琉笑着没说话，只觉得这柿子树公园的风，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从网球社报名处出来，刚拐过街角，就撞见黄靖和马修文。两人正对着墙根唉声叹气，看到澈琉和路夏，黄靖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都怪你！要不是你瞎掺和，我们怎么会迟到！”

他话刚说完，余光瞥见澈琉，声音戛然而止——刚才在公交车上听到“澈琉”这名字时，他就觉得耳熟，回想起学校里关于“育青校花兼网球社正选，六招绝招无人能接”的传说，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这尊大佛他们哪敢惹？

马修文也反应过来，拉了拉黄靖的胳膊，讪讪地笑：“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澈琉挑眉，“刚才不是说要比试吗？”

黄靖的脸瞬间白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们哪敢跟学姐比！”他看向路夏，硬着头皮，“要不……跟这位学弟切磋一下？”

路夏没说话，只是拿起球拍，意思很明显。

球场边，黄靖憋着股劲想找回场子，球打得又急又狠。路夏起初只是稳稳接招，直到一球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带起的风刮得皮肤生疼。他眼神一凛，手腕轻抖——外旋发球！

网球带着强烈的旋转，落地后突然弹向高空，黄靖和马修文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球落在界内。

“结束了。”路夏的声音依旧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黄靖和马修文面面相觑，彻底蔫了。

“迟到加态度恶劣，”澈琉抱臂看着他们，“去跑五十圈，跑完再把球场打扫干净。”

“是是是！”两人不敢反驳，灰溜溜地跑向跑道。

澈琉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悄悄划过网球拍的纹路——一点微弱的灵力顺着风飘过去，缠上两人的脚踝。混沌珠在识海里偷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跑两圈，黄靖就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摔了个狗吃屎；马修文想扶他，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滚进了旁边的泥坑里，溅得满身是泥。远处传来两人的惨叫，澈琉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过来。”她冲路夏招手，指着他额角的红痕，“流血了。”

路夏乖乖走过来，帽檐依旧压得很低，却在她拿出创可贴时，悄悄抬起了头。阳光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像盛着细碎的光。

澈琉踮起脚，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角，沾掉细小的灰尘。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带着点温热的气息，痒得她指尖微颤。

“别动。”她轻声说，撕开创可贴的包装。

路夏的身体瞬间僵住，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两人靠得极近，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清香，像春天里最软的风。

“好了。”澈琉收回手，笑着后退半步，“下次小心点。”

路夏的耳尖红透，帽檐几乎要遮住眼睛，低声说了句“谢谢学姐”，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远处，黄靖和马修文还在跟跑道较劲——一个刚爬起来又被石子绊倒，一个想绕开泥坑却踩进了积水潭，惨叫声此起彼伏，像在为这暧昧的气氛伴奏。

澈琉看着路夏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转学来的学弟，比乔晨更内敛，比穆司阳更青涩，像颗没熟透的青苹果，带着点让人想咬一口的清甜。

“走吧，回网球社。”她转身往回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和路夏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路夏快步跟上，白色球帽下的眼睛，牢牢锁在她的背影上，像藏着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混沌珠在识海里打滚：“完了完了，这又钓上一条！育青网球社迟早要被你搅成一锅粥！”

澈琉笑着没说话，只觉得这秋天的阳光，真是越来越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