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打练习彻底变成了混战。
乔晨故意往澈琉那边打高吊球,逼得她不得不跳起来接,裙摆飞扬的瞬间,他的目光亮得惊人,却没注意路夏已经预判到轨迹,反手一记扣杀把球打回他死角——力道大得像在泄愤。
“学弟,打球别太急。”乔晨挑眉,语气带着点嘲讽,下一球却故意往路夏脚边砸,逼得他狼狈躲闪。
穆司阳站在网前,看似在专注看球,余光却时刻盯着澈琉。看到她接乔晨的球时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往前跨了半步,眉头蹙得能夹死蚊子,等看到路夏伸手扶住她,才又硬生生停下,转身时把球拍攥得咯吱响。
卓治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却总能在澈琉需要时“恰好”出现——她捡球时,他会先一步把球抛过去;她擦汗时,他会递上水;甚至在路夏想靠近时,他会笑着拦住,用讨论战术的借口把人支开,动作自然得让人挑不出错。
唐佳乐最是直白,像只护食的小兽,寸步不离地跟在澈琉身边,看到谁靠近就瞪谁,嘴里还不停念叨:“我今天练了新发球,给你看看?”“那边太阳大,到树荫下来吧?”
澈琉被围在中间,却笑得游刃有余。她接过卓治递来的水,冲他眨眨眼;拍了拍唐佳乐的肩,夸他发球有进步;甚至在穆司阳转身时,故意说:“队长,刚才那球好帅!”气得他脚步顿了顿,耳根却悄悄泛红。
轮到她和路夏一组时,气氛更是降到冰点。
路夏的外旋发球精准狠,却总在她跑位时下意识留有余地;澈琉的“星轨”变幻莫测,却总能恰好落在路夏最容易接的角度。两人没说过一句话,配合却默契得像练了千百遍,连击球的节奏都惊人地一致。
乔晨看得牙痒痒,故意把球往两人中间打,想制造点“意外”,却被澈琉一记“潮汐”反杀,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惹得她笑:“乔晨学弟,小心点哦。”
穆司阳的脸色更沉了,直接下场替换乔晨,跟路夏对打时,招招都是杀招,球速快得带起音爆,像是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了球上。
卓治拉着唐佳乐在旁边“讨论战术”,眼睛却没离开过球场,尤其是在看到澈琉为路夏加油时,端着水的手指微微收紧。
池大勇和贺兴隆躲在树荫下,瓜都快吃完了。
“你看队长那球,恨不得把路夏拍进地里。”
“卓治笑得越温柔,我越觉得瘆得慌。”
“唐佳乐快把球拍捏碎了,乔晨的眼神能杀人……”
严智明在本子上奋笔疾书:“路夏与澈琉默契值+50,穆司阳敌意值突破峰值,卓治伪装技能满级,唐佳乐、乔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修罗场等级:九星!”
只有张百杨还在傻乎乎地练球,边练边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打球啊!”
没人理他。
场上的球还在飞,少年们的眼神比球速更急,藏在汗滴里的心思比战术更复杂。
她抬手接住穆司阳发来的杀球,反手打回路夏面前,冲他笑了笑。路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抬手一记漂亮的扣杀,球稳稳落在界内。
阳光穿过球网,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场无声的宣告。
训练结束时,夕阳把网球场染成橘红色,少年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澈琉刚收拾好东西,就被唐佳乐拽住胳膊:“我妈做了点心,一起去吃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讨好的期待。
“不了,”澈琉笑着推开他,“我跟路夏约了去看球拍。”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乔晨挑眉,故意撞了路夏一下:“学弟,眼光不错啊,知道请学姐看球拍。”他说着,冲澈琉扬下巴,“我认识家店,老板是省队退役的,去我那吧?”
穆司阳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队里的球拍该换了,我正好要去采购,一起。”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卓治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本画册:“我知道有家店,二楼是球拍馆,一楼是画展,看完球拍还能看画,你不是喜欢印象派吗?”他总能精准戳中她的喜好,让人难以拒绝。
路夏被夹在中间,却没退缩。他攥紧手里的球拍袋,抬头看向澈琉,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紧张,却异常坚定:“学姐说好了跟我去的。”
“是啊,说好了。”澈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冲其他人摆摆手,“下次吧,今天约好路夏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把身后一群脸色各异的人抛在脑后。
唐佳乐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踢飞脚边的石子;乔晨嗤笑一声,转身往反方向走,脚步却重得像在赌气;卓治看着两人的背影,手里的画册被捏出褶皱,笑容淡得像被风吹散的烟;穆司阳站在原地,手里的球拍被攥得变了形,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声骂了句“胡闹”,耳根却红得厉害。
池大勇摸着下巴,跟贺兴隆感慨:“路夏这学弟,看着软乎乎的,没想到这么刚。”
“那是,没点本事,怎么敢在这修罗场里抢人。”贺兴隆咂咂嘴,“我赌五块钱,队长今晚睡不着。”
严智明在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箭头,从路夏指向澈琉,旁边标了个“稳了”,又在其他人名字旁画了哭脸,推了推眼镜:“数据不会骗人。”
张百杨还在收拾球筐,一脸茫然:“他们怎么走了?不等我吃冰棍了吗?”
没人回答他。夕阳把网球场晒得暖暖的,却暖不了某些少年冰凉的心。
而被议论的两人,正走在去球拍店的路上。
路夏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颗葡萄糖,剥开递到澈琉嘴边,声音很轻:“刚才……谢谢你。”
澈琉含住糖,甜味在舌尖散开,她笑着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谢什么?我说了,我是你的学姐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路夏的耳尖又红了,却伸手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很热,带着点薄茧,攥得很紧。
澈琉没挣脱,任由他牵着往前走。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糖。
球拍店的玻璃柜里摆着各式网球拍,金属框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澈琉指尖划过柜面,忽然停在一支粉色拍柄的球拍前,转头问路夏:“这个怎么样?”
路夏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抹粉色嫩得像三月的桃花,和她今天穿的运动背心颜色很配。他刚想点头,就见澈琉拿起球拍,转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抵在他胸口。
“帮我试试重量?”她的指尖顺着拍柄滑下来,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背,像羽毛搔过,“我总觉得有点轻。”
路夏的呼吸瞬间乱了,抬手接过球拍时,指尖碰到她的,烫得他心尖发颤。他低着头摆弄球拍,耳尖却红透,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飘来的清香,混着柜里木质球拍的味道,奇异地让人安心。
“还、还好。”他的声音有点抖,不敢抬头看她。
“是吗?”澈琉忽然凑近,几乎贴在他耳边,“可我觉得太重了,你帮我拿着好不好?”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点葡萄糖的甜,路夏手里的球拍差点没拿稳。
他猛地抬头,撞进她弯起的眼眸里,那里明晃晃地映着他的蠢样,还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学、学姐……”他想后退,却被身后的玻璃柜挡住,退无可退。
澈琉看着他被圈在自己和柜子之间,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看着它上下滚动,声音放得又软又甜:“刚才在球场,你牵我手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紧张?”
路夏的脸“腾”地一下红透,像被煮熟的虾子。他攥紧手里的球拍,指节泛白,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刚才牵她手时的勇气,不知跑哪去了,只剩下满心的慌乱和甜。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
澈琉忽然踮起脚,凑近他的脸,几乎鼻尖相抵。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扫过他的脸颊,痒得他想躲,却又舍不得。“路夏,”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脸红的样子,比这粉色球拍还好看。”
话音刚落,她抬手拿下他头上的白色球帽,随手扣在自己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嘴唇和一点狡黠的笑。“这个归我了。”
路夏看着她戴着自己的球帽,发梢从帽檐下钻出来,软乎乎地搭在脸颊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抢回来,指尖却在碰到帽檐时停住,转而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学姐……”
“嗯?”澈琉抬眼,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路夏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像偷糖吃的小孩,做完就往后退,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手里的球拍被攥得变了形。
“你……”澈琉愣了愣,随即笑开了,抬手把球帽摘下来,重新扣回他头上,指尖故意在他发间多停留了几秒,“胆子大了啊,学弟。”
路夏的头埋得更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垂和紧抿的嘴唇,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却又带着点藏不住的窃喜。
店主在收银台后看得直笑,清了清嗓子:“小姑娘,这球拍要吗?算你们便宜点。”
澈琉转头冲店主笑了笑:“要的,记在他账上。”她说着,冲路夏眨眨眼,“学弟请客,不过分吧?”
路夏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欣喜,连忙点头:“不过分。”
付账时,他的手指还在抖,却在接过袋子时,悄悄往澈琉手里塞了颗糖——还是葡萄味的,糖纸在灯光下泛着光。
两人并肩走出球拍店,晚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甜。澈琉剥开糖纸,把糖递到路夏嘴边,看着他乖乖含住,忽然觉得,撩这个会脸红的学弟,真是件让人上瘾的事。
而路夏含着糖,感受着舌尖的甜和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