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夏从卫生间出来时，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澈琉。乔晨在旁边笑得直拍桌子：“路夏，你也有今天！这巧克力大蒜味道咋样？”
路夏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坐回座位，却在桌底下悄悄踢了乔晨一脚——这家伙明知道他爸的黑暗料理有多可怕，还不拦着。
乔晨“嘶”了一声，刚想回怼，就被澈琉敲了敲卷子：“别闹，这道题还没讲完。”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指尖在他错题上画了个圈，“这里的步骤错了，重新算。”
乔晨的气焰瞬间灭了，乖乖低下头算题，耳朵却红得厉害。
客厅里总算安静了些，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严智明时不时发出的“啧”声——他正拿着滴管往“学霸特饮”里加酱油，美其名曰“增加氨基酸”。
穆司阳做完一套物理题，抬头时正好看到澈琉在给路夏讲题，两人凑得很近，她的指尖点在他的草稿纸上，路夏的目光黏在她的手上，专注得不像话。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拿起旁边的英语词典，故意翻得很大声。
卓治端着茶走过来，状似无意地坐在澈琉另一侧，轻声说：“这道几何题，还有更简便的解法。”他说着，伸手拿过澈琉手里的笔，在她耳边低语解题思路，气息拂过她的发梢。
路夏的笔尖猛地一顿，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洞，抬头时眼神冷得像冰。
池大勇和贺兴隆看得津津有味，用课本挡着脸，手指在桌子底下比划——模拟着几人间的暗流涌动，比看网球比赛还刺激。
“快看队长，又翻词典了。”
“卓治笑得多温柔，眼神多凉。”
“路夏的笔要断了……”
正闹得欢，澈琉忽然放下笔，拍了拍手：“好了，休息十分钟，接下来抽查知识点。”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尤其是路夏、乔晨和张百杨，三人凑在一起临时抱佛脚，嘴里念念有词，活像要上刑场。
澈琉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爱。她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阳光落在她身上，泛着柔和的光。路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过去，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和她弯腰时露出的纤细腰线，刚才被大蒜刺激的味蕾，忽然尝到了点甜。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颗皱巴巴的糖，忽然觉得，就算要做一百道函数题，就算要吃巧克力味的大蒜，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好像也没那么难挨。
十分钟很快过去，澈琉转身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路夏像被抓包的小偷，慌忙低下头，脸颊却悄悄红了。
澈琉笑着走过去，敲了敲他的卷子：“刚才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路夏的喉结动了动，小声说：“没、没什么。”
“是吗？”她故意凑近，声音压得很低，“该不会是在想……巧克力大蒜的味道吧？”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路夏的脸“腾”地一下红透，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个补习的周末，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阳光很好，她也在。
抽查环节简直是大型“公开处刑”现场。
张百杨背单词时磕磕绊绊，背到“ambulance”突然卡壳，抓着头发急得冒汗。澈琉刚想提醒，乔晨就抢着说：“救护车！这个我会！”说完还冲路夏扬了扬下巴，像只邀功的小孔雀。
路夏冷笑一声，指着下一个单词：“那这个呢？‘cucumber’。”
乔晨的笑容瞬间僵住，张了张嘴没出声——他哪知道什么单词。
“黄瓜。”路夏淡淡吐出两个字，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澈琉笑着敲了敲两人的脑袋：“别闹，轮到路夏了。”她翻开数学练习册，指着一道附加题，“这道解析几何，解出来。”
路夏的表情瞬间垮了，抓着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半天，线条歪歪扭扭，像只乱爬的虫子。穆司阳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开口：“辅助线画错了，应该用参数方程。”
“队长，让他自己想。”卓治笑着打断，递给澈琉一颗薄荷糖，“别急，慢慢教。”
唐佳乐在旁边煽风点火：“路夏，不行就认输！让学姐给我讲物理！”
客厅里又热闹起来，明明是学习局，却搞得像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澈琉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忽然拿起那杯没喝完的“学霸特饮”，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动作不大，却瞬间让所有人闭了嘴，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像看什么稀有物种。
“继续啊。”澈琉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看着路夏，“刚才想到哪了？”
路夏猛地回神，脸颊爆红，连忙低下头重新演算，笔尖都在抖——他居然看学姐看得走神了。
接下来的时间总算安分了些，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谁先问学姐问题”“学姐离谁更近”这种小事暗戳戳较劲，但至少没人敢再大声吵闹。
严智明的“改良版特饮”终于研制成功，他举着一杯深紫色的液体，一脸期待：“新配方，加了蓝莓和芥末，谁要试试？”
众人集体后退，只有澈琉好奇地凑过去：“颜色挺好看，加了多少芥末？”
“不多，就两勺。”严智明推了推眼镜。
路夏一把将澈琉拉到身后，皱眉看着严智明：“别拿学姐做实验。”
“就是，”乔晨也凑过来，“要试让唐佳乐试！他抗造！”
唐佳乐吓得连连摆手：“我才不试！要试你试！”
眼看又要吵起来，路向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开饭啦！今天做了‘状元及第粥’——里面有十八种蔬菜，还有鳖甲、当归，补气血！”
众人：“……”
刚才还在为“谁离学姐更近”较劲的几人，此刻空前团结，纷纷表示“不饿”“想再学会儿”。
澈琉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觉得，路家的饭比考试还让人紧张。她笑着拿起书包：“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训练见。”
“我送你！”路夏和乔晨异口同声地站起来，又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穆司阳也放下笔：“我顺路。”
卓治笑着点头：“正好我也该走了。”
唐佳乐举着手：“我也去！”
澈琉看着争先恐后要送她的人，忽然觉得，这补习局的后遗症，好像比考试还严重。
她无奈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家不远，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她抓起书包就往外走，生怕晚一秒就被他们架着送回家。
路夏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刚想追出去，就被路向前一把拉住：“小子，急什么？你妈寄的草莓酱到了，我给你留了点，拌臭豆腐吃……”
路夏：“……”
他现在只想知道，学姐安全到家没，有没有被乔晨那家伙烦到。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甜丝丝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澈琉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路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还攥着个小罐子。
“学姐！”他跑到她面前，额头上渗着薄汗，脸颊通红，“这个给你。”
小罐子里装着草莓酱，玻璃罐上还贴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写着“我妈做的，不黑暗”。字迹幼稚，却透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谢谢。”澈琉接过来，罐子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你跑这么快，不怕你爸留你吃鳖甲粥？”
路夏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我跟他说……跟你讨论战术。”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不是，我是说……”
“我知道。”澈琉笑着打断，指尖划过罐子上的便利贴，“回去吧，路上小心。”
路夏没动，看着她手里的草莓酱，忽然鼓起勇气：“学姐，下次……下次还能来我家补习吗？我让我爸别做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揣着满眶的星光，带着点期待和不安，生怕被拒绝。
澈琉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刚才在他家的兵荒马乱，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她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下次换我带吃的。”
路夏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嘴角忍不住上扬，连耳根都透着笑意：“嗯！我等你。”
看着他跑回巷子里的背影，像只得到糖果的小狗，蹦蹦跳跳的，澈琉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莓酱，罐子上的便利贴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少年用力写下的“加油”两个字，幼稚又认真。
回到家，她把草莓酱放进冰箱，忽然想起路夏红着脸递罐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手机响了一下，是路夏发来的消息：【学姐，草莓酱要用面包蘸着吃，别直接吃，会腻。】
后面还跟着个笨拙的笑脸表情。
澈琉回了个“知道啦”，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加了句：【明天训练，记得穿那件白色T恤，好看。】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能想象出少年看到消息时，耳尖爆红的样子。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像层薄薄的糖霜。澈琉靠在窗边，看着巷口那盏亮着的路灯，忽然觉得，这个被函数题和黑暗料理填满的周末，好像也甜得恰到好处。
而路夏家，少年正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屏幕上那句“好看”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路向前推门进来送水果，看到儿子这副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没救了。”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少年抑制不住的傻笑，和手机屏幕上，那句带着甜味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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