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迟离开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不少。程隽替澈琉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廓:“不喜欢我刚才那样?”
澈琉抬头瞪他,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在办公室呢,像什么样子。”
“怕什么?”他低笑,俯身凑到她耳边,“反正大家迟早都要知道。”说话间,他的手指又勾了勾她颈间的银链,让那枚“隽”字吊坠若隐若现。
澈琉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把注意力转回病历上:“别闹了,说正事。”
程隽这才收敛了些,却还是挨着她坐,偶尔在她蹙眉时递上一杯温水,在她翻页时替她按住纸角,那些细微的体贴,像温水煮茶,慢慢渗透进每个间隙。
下午讨论结束,程隽自然地接过澈琉手里的文件夹:“我来拿。”走到门口时,正好遇上回来的顾西迟。
顾西迟的目光先落在澈琉颈间的银链上,又扫过程隽手里的文件夹,脸色沉了沉,却没说话,侧身让他们过去。
擦肩而过时,程隽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顾医生,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介绍一下,我是澈琉的男朋友。”
顾西迟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嘲讽:“不必了,我还有事。”
“那真可惜。”程隽笑了笑,揽着澈琉的肩往外走,“下次吧。”
直到走出研究院,澈琉才忍不住掐了把程隽的胳膊:“你故意的?”
“嗯。”他坦然承认,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有些界限,该划清楚。”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程隽握着方向盘的手偶尔会松开,去牵她的手,指尖缠着她的,像是怕她跑掉。路过甜品店时,他忽然停下车:“等我五分钟。”
没一会儿,他拎着个纸袋回来,里面是澈琉爱吃的芒果班戟。“刚做好的,还热乎。”
澈琉咬着班戟,看着他认真开车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人霸道起来让人无奈,宠起来又让人招架不住。
回到公寓,程土已经做好了晚饭。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全是澈琉爱吃的。程隽替她盛好饭,又夹了块清蒸鱼:“刺挑干净了。”
饭吃到一半,澈琉的手机响了,是顾西迟。她看了程隽一眼,接起电话。
“那个方案我看了,有几个地方想再和你聊聊。”顾西迟的声音听着很平静。
“好,明天去办公室说?”
“嗯。”他顿了顿,忽然说,“澈琉,祝你幸福。”
澈琉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已经挂了。
程隽看着她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下了?”
“嗯。”澈琉笑了笑,心里那块模糊的角落终于彻底清明。
晚上洗漱完,澈琉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程隽拿着吹风机替她打理,热风拂过发梢,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扯到她的头发,指尖偶尔擦过她的颈侧,引来一阵轻颤。
“程隽,”澈琉透过镜子看他,“你以前对谁都这么好吗?”
程隽关掉吹风机,俯身从镜子里看她,眼神认真:“只对你。”他吻了吻她的耳垂,“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吻顺着颈侧往下,落在那枚银链吊坠上,带着点灼热的温度。澈琉转过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窗外的月光正好,房间里的气息渐渐变得暧昧。程隽把她抱起来放在梳妆台上,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慢点……”澈琉的声音发颤,指尖攥紧了他的衬衫。
他低笑,放缓了动作,吻却愈发缠绵。“遵命,我的程太太。”
“谁是你太太……”她的话被淹没在更深的吻里。
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被扫到一边,留下两人交叠的影子。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他眼底化不开的浓情。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有过模糊的过往,有过犹豫的瞬间,但最终,总会遇到那个让你甘愿停留、甘愿交付一切的人。而她和他,终于在兜兜转转之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归宿。
程隽把程木程土叫到书房时,两人正对着新到的进口咖啡豆研究冲泡比例。听到“求婚”两个字,程木手里的量勺“当啷”掉在桌上,程土直接把刚磨好的咖啡粉撒了半缸。
“先生,您说……求婚?”程木咽了口唾沫,“要不给夫人订个海岛?包艘游艇?放烟花?”
程隽指尖敲着桌面,眉头微蹙:“太俗。”
程土赶紧接话:“那……把夫人以前画的画全找回来,办个画展?最后一幅放您俩的合照?”
“她不爱张扬。”程隽摇头,视线落在窗外——澈琉正在花园里浇花,白裙被风掀起一角,像只停在日光里的蝶。
三个人对着空气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程木憋出个主意:“要不……就用您研究了半年的那个神经再生课题?夫人不是一直想看最终数据模型吗?”
程隽的眼神亮了亮。
求婚当天,澈琉刚结束一台手术,累得只想瘫在沙发上。程隽却拿着件香槟色长裙走进来,裙摆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像揉了把星光。
“换这个。”他把裙子递过去,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有惊喜。”
澈琉揉着太阳穴看他:“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手术服还没换,领口沾着点消毒水味,头发也乱糟糟地贴在额角。
“去换嘛。”程隽半蹲下来,仰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软得像棉花糖,“听话,回来给你按肩。”
她被他看得没脾气,拎着裙子进了更衣室。出来时,程隽正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听到动静回头,呼吸顿了顿。
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颈间的银链吊坠若隐若现,刚卸了妆的脸透着点自然的粉,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好看。”他走过去,替她理了理微卷的发尾,指尖擦过她的耳垂,“走吧。”
车子没往餐厅开,反而拐进了研究院的后门。程隽牵着她走进神经实验室,里面没开灯,只有几排冷光灯照着中央的全息投影台。
“你带我来这干嘛?”澈琉疑惑地环顾四周,实验器材都被仔细归置过,连操作台都擦得锃亮。
程隽没说话,只是按下墙上的开关。全息投影瞬间亮起,无数数据流在空气中流转、组合,最后凝成一颗跳动的三维心脏——不是普通的解剖图,而是用两人的脑电波数据合成的,每一次搏动,都对应着他们相处时的情绪峰值。
“这是……”澈琉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说过,神经突触的连接,本质上和心动没区别。”程隽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透过数据流的嗡鸣传来,“这些数据,是我记录的每一次——看到你笑的时候,你闹别扭的时候,你专注工作的时候,还有……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的时候。”
他松开手,走到她面前,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没有钻戒,只有一枚小巧的芯片吊坠,嵌在铂金底座里。
“这是我的神经密码。”他把吊坠拿出来,轻轻放在她掌心,“能打开我所有的研究数据,我的日程表,我的银行账户……还有,我余生的权限。”
澈琉看着掌心的吊坠,芯片在冷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颗浓缩的星。
“我不太会说情话。”程隽的指尖有些发颤,平时的从容淡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知道,看到你的时候,我的杏仁核会过度激活;想到你的时候,多巴胺分泌会超标;而往后余生,我想让这些‘异常’,成为常态。”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她,眼底的光比全息投影还要亮:“澈琉,你愿意……给我这个权限吗?”
实验室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数据流还在无声地流转,像在为这场笨拙又真诚的求婚伴奏。澈琉的眼眶忽然就热了,她蹲下来,把他拉起来,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程隽,你犯规。”
用她最爱的专业,说最动人的告白。
程隽握住她的手,把那枚芯片吊坠戴在她颈间,和原来的“隽”字银链叠在一起。“那你答不答应?”
澈琉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全息投影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那些流动的数据仿佛也慢了下来,温柔地包裹着他们。
或许最好的求婚,从不需要盛大的排场。
他们的余生,注定要和这些数据流、神经突触一起,交织成最独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