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到近午,两人才梳洗妥当。刚走出寝殿,就见冷筱举着个刚出炉的桂花糕跑过来,棕发上还沾着点面粉:“母后!你看我做的!”
糕饼的形状歪歪扭扭,边缘烤得微焦,却透着股甜香。澈琉刚要接,冷筱忽然“咦”了一声,盯着她的脖颈看:“母后,你这里怎么红了?”
澈琉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枫秀伸手接过桂花糕,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紫眸里带着笑意:“被蚊虫叮的。”
“可魔神宫没有蚊虫啊。”冷筱歪着头,一脸困惑。门迪在她身后轻咳一声,红着脸把她拽走:“别瞎问,我们去给阿宝送糕点。”
看着两人的背影,澈琉掐了把枫秀的腰:“都怪你!”
他低笑,握住她的手往膳厅走:“怪我什么?怪我没把痕迹遮好?”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了些,“其实这样也不错,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母后有人疼。”
膳厅里,阿宝和月夜正等着,桌上摆着新沏的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见他们进来,月夜的目光在澈琉微敞的衣领处顿了顿,随即低下头,耳根微红;阿宝则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给两人布菜。
澈琉被这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拿起茶杯掩饰般地抿了一口。枫秀却泰然自若,给她夹了块她爱吃的莲蓉酥:“多吃点,补补力气。”
“噗——”月夜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阿宝连忙递过帕子,黑眸里藏着笑意。
澈琉瞪了枫秀一眼,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午后,澈琉去画室补画全家福的晚霞,枫秀就坐在一旁看她调色。朱砂和赭石在瓷盘里晕开,像泼翻的落日,她的指尖沾着颜料,在画纸上晕染出层层叠叠的暖。
“你说,那头小兽会不会藏在驱魔关的裂隙里?”枫秀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了玩笑的意味。
澈琉的笔顿了顿,随即继续勾勒云霞:“总会找到的。但现在,先让我把这抹红画完。”她转头对他笑,眼底的光比画里的晚霞还亮,“比起它,我更想把我们此刻的样子,画进画里。”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看着画中相拥的身影被晚霞镀上金边。“好,”他轻声道,“先画完它。”
夕阳西下时,全家福终于添上了最后的晚霞。画中的每个人都被暖光笼罩,连阿加雷斯挑眉的弧度都染上了温柔,瓦沙克泛红的耳根在霞光里愈发明显。
澈琉放下画笔,看着这幅画,忽然觉得,无论那头三头小兽藏在哪里,无论未来有多少风浪,只要画里的人都在,只要身边的他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枫秀从身后吻她的发,声音低沉而安稳:“走吧,该用晚膳了。”
“嗯。”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晚上……我教你画晚霞?”
他低笑,指尖捏了捏她的掌心:“好啊,不过……得先看你还有没有力气。”
澈琉的脸又红了,却没反驳,只是拉着他往膳厅走。晚霞透过窗棂,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交缠的线,再也分不出彼此。
那些关于精力的调侃,关于凶兽的忧虑,都在这温柔的暮色里,化作了细水长流的日常。
晚膳后,枫秀陪着澈琉在庭院里散步。夜风带着忘川花海的淡香,吹得她鬓发微扬,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细碎的声响。
他忽然伸手,替她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垂,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澈琉侧头看他,见他紫眸里映着天边的残月,比星辰还要亮。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玄袍上的暗纹。
“在想,”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带了带,“明天要不要去冰原看极光。”
“突然想去?”她笑,“那里可冷得很。”
“有我抱着,就不冷了。”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就像昨夜那样。”
澈琉的脸腾地红了,抽回手去捶他,却被他反手握住,牢牢锁在怀里。“又闹。”她的声音软下来,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沉稳得让人安心。
庭院角落的昙花开了,素白的花瓣在夜里舒展,散着清冽的香。枫秀牵着她走过去,指尖拂过花瓣:“你看,比画里的还好看。”
“那是自然,”她仰头,眼底闪着促狭的光,“毕竟画里的花,没你在旁边捣乱。”
他低笑,忽然弯腰,摘下一朵半开的昙花,别在她的发间。月光落在她发上,花瓣的白与她的紫发相映,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这样,花就有我陪着了。”
澈琉伸手摸了摸发间的花,忽然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像花瓣落下来的力道。“礼尚往来。”
他的呼吸顿了顿,随即加深这个吻。夜风卷起昙花的香,缠在两人的唇齿间,连月光都变得缠绵起来。她的手攀着他的肩,指腹陷进他的皮肉,他的手环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六六,我们回去吧。”
“嗯。”她的脸颊发烫,眼尾泛红,像被染上了昙花的粉。
他牵着她往寝殿走,她的发间别着那朵昙花,一路走,一路落着细碎的香。路过藏书阁时,澈琉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亮着的灯:“你看,瓦沙克还在查古籍。”
“让他查吧,”枫秀握紧她的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被他逗笑,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加快。寝殿的烛火亮起来时,她才发现发间的昙花不知何时掉了,只剩一点残香留在发里。
“花掉了。”她有些惋惜。
枫秀却从身后拥住她,吻落在她的颈窝:“没关系,”他的手滑到她的腰间,带着不容错辨的热,“我给你摘朵更好的。”
“什么?”她疑惑地回头。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混在喘息里:“你啊。”
烛火摇曳,映着帐幔上晃动的影子。昙花的香从窗外飘进来,与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成了今夜最温柔的背景音。
此刻,他眼里只有他的六六,她发间的残香,和她唇上的甜。
晨光漫进窗时,澈琉是被发间的痒弄醒的。
枫秀正低头,用指尖轻轻拨弄她发间残留的昙花碎瓣,紫眸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她刚动了动,就被他按住后颈,一个带着晨露气息的吻落下来,轻得像羽毛扫过。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指尖划过她的唇角,“昨晚说要摘朵更好的,看来是摘到了。”
澈琉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拽着胳膊拉进怀里。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她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任由他抱着,鼻尖蹭过他的衣襟:“今天真要去冰原?”
“嗯,”他低头吻她的发顶,“查过星象,今日的极光最盛。”他忽然笑,“再说,总不能让你总赖在榻上,得出去活动活动。”
“谁赖着了!”她气鼓鼓地抬头,却撞进他眼底的笑里,那点气瞬间散了,反倒觉得脸颊发烫。
收拾妥当出门时,正撞见瓦沙克从藏书阁出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古籍。“陛下,王后。”他拱手行礼,目光在澈琉发间一扫而过,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
“还在忙?”枫秀问。
“整理些旧年的星图,”瓦沙克递过一卷绘制精美的星轨图,“这是北境最新的星象记录,或许对门迪有用。”
澈琉接过星图,指尖拂过细腻的笔触:“画得真细致,门迪见了定要高兴。”
枫秀牵过她的手,紫眸里闪着笑意:“我们先去冰原,回来再给他。”
冰原的风果然凛冽,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枫秀将她裹进自己的玄袍里,两人共乘一骑,魔狼踏过雪地,留下深深的足迹。极光在天幕上流淌,紫的、绿的、粉的光带交织着,像神明打翻了调色盘,映得雪地都泛着梦幻的光。
“好美……”澈琉仰头看着,眼都不眨。
“没你美。”枫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却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魔狼停在一处冰崖下,他抱着她跳下来,挥手布下结界,隔绝了风雪。“这里视野最好。”
他从行囊里取出酒囊,递到她唇边。温热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暖意,她呛了一下,酒液从唇角溢出,他低头便吻了去,带着酒的烈和她的甜。
“秀秀……”她的声音软在他唇间,被风雪衬得格外清晰。
他低笑,将她按在冰崖上,吻落得又急又深。极光在他们头顶变幻着形态,映得他的紫眸像盛着整片星空,也映得她泛红的眼角,比任何光带都要亮。
“冷不冷?”他松开她时,指尖抚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
“有你抱着,不冷。”她的手钻进他的衣襟,贴着他温热的脊背,“你看那光带,像不像我画过的忘川花海?只是颜色更艳些。”
“像,”他吻着她的指节,“但没你画的有灵气——你的画里,总藏着光。”
极光最盛时,整片冰原都被染成了梦幻的紫。澈琉靠在他怀里,看着光带在天幕上流动,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连风都带着温柔的形状。她仰头吻他的下巴,声音轻得像雪:“秀秀,以后每年都来好不好?”
“好,”他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婚戒,“年年都来,看到我们头发都白了。”
风雪还在结界外呼啸,结界内却暖得像春天。极光流淌,映着相拥的两人,像一幅流动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