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打了个哈欠,龙首一歪,压塌了半面玉墙。碎石簌簌落下,白小纯眼疾手快地拽过澈琉,两人踩着飞溅的玉屑飘到半空,看着自家儿子无意识地用尾巴卷住一根断裂的玉柱,吧唧着嘴继续睡,活像只偷藏了糖的巨型幼犬。
“再这么睡下去,永恒仙域的宫殿都要被他拆完了。”澈琉无奈地摇摇头,指尖一弹,诛仙四剑化作流光,将摇摇欲坠的殿顶撑住。
白小纯却看得乐呵:“拆了再建就是,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他忽然想起什么,拽着澈琉往仙域深处飞去,“带你去个地方。”
穿过星海尽头的迷雾,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熟悉的景致——竟是复刻版的逆河宗山门,海棠花海漫至天际,炼药房的烟囱里还飘着淡淡的丹烟,甚至连后山那口被铁蛋小时候撞裂的古井,都一模一样。
“我用时间碎片拼的。”白小纯指着不远处的演武场,那里有群模糊的光影正在练剑,细看竟是灵溪宗的旧人,“想他们了,就来这儿坐坐。”
澈琉走到古井边,看着井里映出的年轻身影,忽然笑了:“你连当年我掉在井里的那枚剑穗,都捡回来了?”
井台上果然摆着枚褪色的剑穗,穗尖还沾着点当年的泥垢。白小纯挠挠头:“时间长河里捞的,好不容易才洗干净。”
正说着,铁蛋轰隆隆地追了过来,巨大的身躯在花海中碾出条大道,嘴里还叼着个挣扎的绿珠子。“吼!(你们跑什么!)”它把混沌珠往地上一放,用爪子按住,尾巴却讨好地蹭了蹭澈琉的衣角。
混沌珠气鼓鼓地骂:“莽兽!放开我!我刚找到的本源灵髓!”
白小纯弯腰把混沌珠捡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花瓣:“别跟孩子置气,回头我给你炼个镶满灵髓的窝。”
夕阳西下时,四人一珠坐在复刻版的望月台上,看着海棠花影被拉得老长。铁蛋趴在地上,脑袋搁在澈琉腿上,听她讲当年在长城上,白小纯用聚魂丹炸懵蛮荒巨人的糗事;混沌珠抱着灵髓啃得欢,偶尔插嘴补充几句“其实那次我抢了三袋魂晶”;白小纯则靠在栏杆上,看着澈琉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神魂印记。
“你看,”他忽然开口,“这里连风的味道,都跟当年一样。”
澈琉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星辰还亮:“嗯,因为有你在。”
铁蛋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震得望月台都在轻轻发颤。混沌珠舔了舔爪子上的灵髓碎屑,偷偷看了眼相拥的两人,翻个白眼继续啃——算了,看在这复刻版逆河宗连魂晶草都长得格外肥的份上,就允许他们再腻歪一会儿吧。
夜色漫上来时,白小纯挥手撤去幻境,星海与花海渐渐淡去,只留下永恒仙域的玉阶与星空。他牵着澈琉的手往回走,铁蛋叼着混沌珠跟在后面,尾巴扫过的地方,开出一串串会发光的海棠花。
“明天去时间长河里捞点当年的灵米吧,”澈琉忽然说,“我想喝你煮的灵米粥了。”
“好啊,”白小纯笑着握紧她的手,“再加点铁蛋喜欢的本源蜜,混沌珠上次念叨的魂晶果也放两颗。”
远处的星河流转,永恒的风带着海棠花香拂过,把他们的笑声送得很远很远。
夜色像融化的墨玉,漫过永恒仙域的玉阶。白小纯靠在榻边,指尖缠着一缕她的发丝,看澈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轻轻卸下发间的海棠花。铜镜里映出她半侧的脸颊,耳垂上还泛着未褪的红,是傍晚他咬出来的痕迹。
“过来。”她忽然开口,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白小纯立刻凑过去,被她一把拽住手腕,按坐在榻边。她转身跨坐在他腿上,裙摆散开,像朵盛开的白莲,正好圈住他的腰。微凉的指尖抚过他的眉心,那里曾有她种下的神魂印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淡淡的金光。
“干嘛?”他喉咙发紧,手不自觉地揽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温热的肌肤,能清晰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
澈琉没说话,只是低头,额头抵着他的,鼻尖相蹭。她的呼吸带着清冽的草木香,混着点永恒本源的甜,漫进他的肺腑,让他浑身都泛起酥麻。指尖凝聚的灵力缓缓沉入他眉心,那枚存在了十万年的神魂印记,正一点点消散。
“你……”白小纯愣住,感受着那道与她相连的无形丝线彻底断裂,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以后再也不能随时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能在她偷偷笑时跟着开心,也不能在她闹别扭时第一时间哄她。
紧接着,他丹田处也传来一阵轻颤,是那道同生共死的共伤契约,被她悄无声息地解了。
“怎么突然……”他的声音有点哑,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胸口像被羽毛扫过,有点痒,又有点酸。
澈琉抬手捂住他的嘴,眼底映着他的影子,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你以前不是总念叨,说这印记让你没隐私,说这契约万一你受伤了我也跟着疼,非要我解了吗?”
“我那是……”他想辩解,却被她低头吻住。她的唇很软,带着点铜镜上冷香的味道,轻轻碾过他的唇瓣,把他没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
吻到两人都有些喘,她才退开些许,鼻尖蹭着他的下颌:“现在好了,你做什么坏事,我都不知道了。”
白小纯的心沉了沉,手指收紧,把她抱得更紧:“可我也……感受不到你了。”
“笨。”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唇,“我在这儿啊,还用得着靠印记感受?”
她的眼神太亮,像盛了整片星空,里面清清楚楚映着他的样子,比任何印记都要分明。白小纯忽然反应过来——是啊,她就在他怀里,贴着他的心跳,呼吸缠绕着呼吸,哪还需要什么印记来证明。
更何况……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起。没了共伤契约,以后再闹起来,他就能放心大胆地欺负她了,不用担心弄疼了她,自己也跟着受罪。
这点心思刚冒出来,就被澈琉看穿,她抬手在他腰侧掐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别想歪了。”
“没有。”他嘿嘿笑,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滑,指尖勾住她的衣襟,轻轻往下拽,“就是觉得……这样抱着,比靠印记实在多了。”
衣襟滑落,露出她精致的锁骨,上面还留着几处浅淡的红痕。澈琉的脸颊腾地红了,想躲,却被他按住后颈,按在怀里更深地吻下去。
“那……”她在吻的间隙含糊地问,指尖插进他的发间,“以后我要是生你气了,你看不出来怎么办?”
“那我就天天缠着你,”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像呢喃,“缠到你忍不住笑为止。”
她被他呵出的气弄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他的肩膀:“无赖。”
白小纯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她。窗外的星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落在她散开的裙摆上。没有了神魂印记,没有了共伤契约,可他们靠得比任何时候都近,近到能听见彼此血液里流淌的永恒,近到能把对方的心跳,当成自己的脉搏。
殿外的铁蛋翻了个身,巨大的尾巴不小心扫到了混沌珠的窝。绿珠子迷迷糊糊地骂了句“吵死了”,又抱着灵髓沉沉睡去。
永恒的夜还很长,足够他们把彼此的气息,烙得再深一点,再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