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的渡口边,白小纯牵着澈琉的手,看着眼前熟悉的逆河宗山门。云雾缭绕的山巅上,李青候的身影立在演武场边,正指点着几个年轻弟子练剑,鬓角虽添了霜色,脊背却依旧挺直如松。
“师父。”澈琉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李青候转过身,看到他们时,眼底先是一怔,随即漾开温和的笑意:“来了。”他目光落在澈琉身上,又扫过她身边的白小纯,最后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啊。”
白小纯挠了挠头,把手里提着的灵晶酒递过去:“李叔,这是我用永恒本源酿的,喝了能润润经脉。”
李青候接过酒坛,指尖触到坛身的温度,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当年澈琉用本源之力为他重塑道基,助他挣脱寿元桎梏,他却始终守着这逆河宗不肯走,总说“根在这儿”。
“又给你添麻烦了。”李青候看着澈琉,语气里带着点歉疚。他知道维系这方小世界的稳定,需得她时时分神注入灵力。
“师父说的哪里话。”澈琉走上前,替他理了理衣襟,“您在这儿,我才安心。”
白小纯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当年在灵溪宗,李青候总拿着戒尺追着他打,却在他被人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他。如今这位老人站在晨光里,鬓角的白霜被照得透亮,竟让他心里泛起点酸。
“李叔,要不上去住段时间?”他忍不住劝道,“铁蛋都能化人形了,让它给您捶背。”
李青候笑着摇头,指了指身后的碑林:“你们看,这些名字都在这儿呢。我走了,谁给他们扫碑?”碑上刻着的,是当年跟着他打天下的旧部,有些早已化作星尘,却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澈琉知道师父的脾性,不再多劝,只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个玉盒:“这里面是我新炼的驻颜丹,您按时吃。”又拿出件用月华丝织的外袍,“天凉了,披上吧。”
白小纯也凑过去,把一坛灵晶蜜塞给他:“这是铁蛋偷偷存的,说给李爷爷泡水喝。”
李青候看着眼前这对儿,忽然笑了:“倒像是我成了需要照顾的孩子。”他掂了掂手里的酒坛,忽然扬声道,“来人,摆桌!今天我要跟我这俩‘麻烦’喝几杯。”
夕阳西下时,演武场边的石桌上,酒坛已空了大半。李青候喝得微醺,正指着白小纯笑:“当年我就说,你这小子眼睛里藏着狼性,果然把我徒弟拐跑了。”
白小纯正要辩解,被澈琉用眼神制止了。她给李青候添上酒,轻声道:“是我愿意跟他走的。”
李青候看着她眼底的光,忽然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好。”
离开时,李青候送他们到山门口,忽然拍了拍白小纯的肩膀:“好好待她。”
白小纯重重点头:“李叔放心。”
转身的瞬间,澈琉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师父正站在山门边,手里把玩着她送的玉盒,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她悄悄握紧白小纯的手,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
“以后常来看看。”她说。
“嗯。”白小纯应着,忽然低头在她耳边道,“等下次来,让铁蛋给李叔表演喷火。”
澈琉被他逗笑,眼角的泪却跟着落了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点咸,又有点甜。
云雾渐渐遮住逆河宗的山门,白小纯牵着她往时间长河的渡口走,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忽然说:“其实李叔心里,早就把你托付给我了。”
澈琉抬头看他,眼底的泪还没干,却笑了:“就你机灵。”
远处的星河流转,永恒的风带着逆河宗的草木香拂过,把两人的脚步声,送向无尽的岁月里。有些牵挂不必时时挂在嘴边,就像李青候守着他的山门,他们守着彼此,隔着万载时光,却始终心照不宣。
回程的时间小舟上,澈琉靠在窗边,指尖划过舷壁凝结的霜花,那上面映着逆河宗山门的虚影,正随着小舟的行驶渐渐淡去。
“在想什么?”白小纯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高马尾上,发间的清香混着逆河宗的草木气,让人心安。
“在想师父年轻时的样子。”她转过身,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那时候他总穿件青灰色道袍,教我练剑时特别严厉,可每次我把剑穗弄掉,他又会连夜给我重做。”
白小纯想起自己偷喝李青候的灵酒被抓包,老头拿着戒尺追了他半座山,最后却在他炼丹炸了药炉时,默默帮他收拾残局。他忽然笑了:“李叔其实护短得很,当年在星空道极宗,谁要是说你一句不好,他能提着剑跟人拼命。”
澈琉被他说得眼眶发烫,低头在他胸口蹭了蹭:“以后每个月都来看看吧,带点铁蛋酿的果酒,还有混沌珠攒的灵晶糖。”
“好。”白小纯应着,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时间小舟外的星河流转得飞快,像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岁月,可唇齿间的温度却格外真切,带着彼此才懂的温柔。
小舟靠岸时,铁蛋正化着半大少年的模样,蹲在永恒仙域的玉阶上,手里把玩着颗本源晶髓,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蹦起来:“爹!娘!”
混沌珠从他兜里探出头,珠身沾着点糖渣:“李老头没骂你们吧?”
白小纯笑着敲了敲它的脑袋:“就你话多。”
澈琉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不过是有人在逆河宗替他们守着过去,有人在永恒仙域陪他们走向将来。她伸手牵住白小纯的手,又摸了摸铁蛋的头,眼底的笑意比星光还亮。
夜色漫上来时,白小纯在玉灶前忙碌,澈琉靠在门边看他,听着铁蛋在院里跟混沌珠抢灵晶果的吵闹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上个千万年,也不会腻。
灶上的灵米粥又咕嘟冒泡了,香气漫了满殿,像极了当年在灵溪宗,她偷偷溜进火灶房,他塞给她的那碗,烫烫的,甜甜的,暖得能记一辈子。
海棠花落在永恒仙域的玉阶上,一层叠着一层,像谁把时间碾碎了,撒了满地温柔。
白小纯坐在阶边,看着澈琉蹲在海棠丛里,指尖拂过花瓣上的晨露。她今天穿了那件绿衣,高马尾垂在背后,发尾沾着片粉白的花瓣。
铁蛋化着少年身形,正追着混沌珠跑,绿珠子尖叫着钻进澈琉的裙摆下,被她笑着拎起来,往它嘴里塞了颗灵晶糖。
“过来。”白小纯朝她招手。
澈琉走过去,被他拽着坐在腿上。她的裙摆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海棠花的香。“干嘛?”她仰头看他,眼底的光比星子还亮。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她。花瓣在两人周身簌簌落下,沾在她的发间,他的肩头。铁蛋和混沌珠早就跑远了,远处的星河流转得很慢,慢得像他们喝过的灵米粥,稠稠的,暖暖的。
吻到彼此都有些喘,他才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看,我们还在这儿。”
她笑了,指尖划过他的眉骨:“嗯,还在这儿。”
没有永恒的誓约,没有不朽的传奇,只有落在衣褶里的海棠花瓣,握在掌心的温度,和一声“还在这儿”。
时间长河在永恒仙域外静静流淌,而他们的日子,就像这满阶的海棠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
后来他们去时间长河中,看了大师兄张大海,看到他过的很好,他们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