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班的自由练习时间，澈琉正踮着脚够高处的沙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拉扯感，辫子被人拽得生疼。
“小矮子，够不着吧？”
她回头，就见那个总爱找事的男生正晃着手里扯下来的几根发丝，笑得不怀好意。这男生叫王浩，仗着自己早学半年，总爱欺负新来的，上次对练输了后，更是处处针对她。
澈琉皱眉，刚想动手，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司夜寒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脸色沉得像要下雨，黑眸死死盯着王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放开。”
王浩被他眼神看得发怵，却嘴硬道：“我跟她闹着玩呢，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朋友。”司夜寒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悄悄握住了澈琉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再碰她一下试试。”
他的气势太吓人，王浩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嘴里嘟囔着“凶什么凶”，灰溜溜地跑了。
“他总这样。”澈琉揉着发尾，有点委屈，“上次还故意把我的画夹撞掉了。”
司夜寒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休息区走，拿起她的水杯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是上次她给他的那种灵晶糖，他一直揣着。“别理他。”
“嗯。”澈琉剥开糖纸，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地面，声音闷闷的：“他不该拽你辫子。”
澈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踮起脚尖往他脸颊上凑了凑，把含在嘴里的糖递过去，用牙齿轻轻咬着糖纸边缘。司夜寒愣住，下意识张嘴接住，甜意瞬间在舌尖炸开。
“这样就不气啦？”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腥的小猫。
他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染上粉色，含糊地“嗯”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识海里的混沌珠翻了个白眼：“出息！一颗糖就收买了？下次再有人欺负她，直接揍到他哭！”
接下来的练习，司夜寒的眼神总瞟向王浩那边，像只护食的小兽。王浩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全程缩在角落里，再也没敢靠近。
休息时，澈琉靠在他身边看漫画，忽然感觉到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一起。她抬头，撞进他带着点不自在的目光里。
“以后他再找事，告诉我。”他说。
“好啊。”澈琉笑着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不过有你在，他肯定不敢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司夜寒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悄悄把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比阳光还要烫。
他想，以后谁也不能欺负她，一点都不行。
王浩像是被司夜寒那眼神吓破了胆，连着几天都躲着他们走。武术班的练习场总算清净下来，澈琉能安安稳稳地跟着教练学新招式，偶尔偷偷用点悬浮术的巧劲，动作越发灵活，连教练都夸她“悟性高”。
这天练完对打，澈琉满头大汗地往休息区跑，刚拿起水杯，就见王浩领着两个男生堵在门口，脸上带着点仗势欺人的得意。
“司夜寒呢？”他梗着脖子问，显然是算准了司夜寒去洗手间的空当。
澈琉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悄悄蓄力：“找他干嘛？”
“干嘛？”王浩扬了扬拳头，“上次他不是很横吗？今天我就让他知道，这儿谁说了算！”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司夜寒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在这儿。”
王浩猛地回头，看到司夜寒站在逆光里，身形不算高大，眼神却像淬了寒刃，吓得他身后的两个男生都往后缩了缩。
“你、你别过来！”王浩色厉内荏地喊着，拳头却攥得发白。
司夜寒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王浩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两人距离不过半米，他忽然抬手，不是挥拳，而是指着王浩的脚：“踩线了。”
练习场的白线外是休息区，王浩的鞋尖确实越界了。
王浩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司夜寒又道：“再往前一步，就算挑衅。”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上次教你的侧踢，忘了？”
王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想起上次被踢得跪在地上的滋味，终于咬着牙，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你好厉害。”澈琉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晃，“一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
司夜寒低头看她，额角的汗珠滑下来，滴在她手背上，有点烫。“他不敢怎么样。”
“那也很厉害啊。”澈琉仰着脸笑，忽然踮起脚尖，用袖子给他擦汗，“你看你，都出汗了。”
柔软的布料擦过脸颊，带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司夜寒的身子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识海里的混沌珠哼了声：“算他机灵，知道动嘴比动手省事。不过这小子护短的样子，还挺顺眼。”
回去的路上，澈琉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我画了王浩被你吓跑的样子，你看。”
画纸上的王浩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旁边的司夜寒站得笔直，眼神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司夜寒看着画，忽然低声笑了，是那种很轻、却格外清晰的笑声，像春风拂过湖面。
澈琉愣住了，她从没听过他这样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嘴角的弧度照得格外柔和，连眉峰都舒展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下意识地说。
司夜寒的笑声戛然而止，耳尖又红了，别过脸去看路边的树，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别乱说。”
澈琉却笑了，追着他的脚步跑：“本来就是嘛！以后要多笑笑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跑，一个走，笑声像撒在地上的糖，甜得连风都跟着发腻。司夜寒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觉得偶尔被人拽着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时光像指缝里的沙，簌簌漏过。当年两个在炉边取暖的小孩，不知不觉已长到能平视成年人的高度。澈琉的绒毛袄早换成了利落的校服，高马尾晃在身后，依旧是那副亮晶晶的模样；司夜寒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形挺拔，眉眼间沉淀出沉静的锋芒，只是看向澈琉时，眼底的温柔从未变过。
他们一路跳级，像是踩着时间的阶梯往上蹿，小学、初中、高中，成绩单上的名字永远并排嵌在榜首，成了学校里神话般的存在。老师总说“从没见过这样省心的学生”，却不知深夜的台灯下，两人凑在一起解奥数题，她偷偷用灵力帮他揉按发酸的肩膀，他则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她嘴里，指尖蹭过她的唇角。
高中课业虽重，混沌珠却像怕他们闲下来似的，又塞来一沓兴趣班传单。这次的选择更“成人化”些——编程、金融、格斗进阶，甚至还有马术和油画。
“学编程吧。”司夜寒指着传单，黑眸里闪着兴味，“以后可以做个保护你的程序。”
澈琉正对着油画班的招生海报出神，闻言抬头笑：“那我学油画，画下你写代码的样子，肯定很酷。”
他们终究选了彼此感兴趣的领域，却总在下课铃响后，准时出现在对方的兴趣班门口。司夜寒会拎着热奶茶等在油画室外面，看她沾了油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卷着画纸；澈琉则会抱着他忘带的外套，站在编程教室的玻璃墙外，看他盯着屏幕时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马术课是两人唯一重合的选择。第一次骑上马背，澈琉有些发慌，缰绳攥得死紧。司夜寒的马就走在她旁边，他忽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别怕，跟着我。”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她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两匹马并排走在草地上，风掀起他们的校服衣角，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像极了很多年前，他们一起踩过的那片红枫林。
“你看，”澈琉忽然指着天边的晚霞，“像不像我画里的颜色？”
司夜寒侧头看她，晚霞的光落在她脸上，绒毛般柔和。他没说话，只是悄悄收紧缰绳，让两匹马靠得更近了些。
回到家，炉边的地铺早就换成了两张单人床，却总被他们睡成挨在一起的模样。澈琉对着电脑修改油画稿，司夜寒则在旁边敲代码，键盘声和画笔摩擦纸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首安稳的夜曲。
“明天格斗进阶班要实战对练。”司夜寒忽然开口，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别逞强。”
“知道啦。”澈琉头也不抬，“你上次不是还说，我进步很快吗？”
他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双手冻得发紫，如今却能稳稳地握住画笔，也能在格斗场上，漂亮地避开对手的攻击。
识海里的混沌珠打了个哈欠：“这俩孩子总算长大了，不用我天天操心了。”
澈琉笑着摇摇头，保存好画稿，凑到司夜寒身边看他的屏幕：“写好啦？给我看看你的‘保护程序’。”
他把屏幕转向她，代码流畅得像首诗。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个小彩蛋？”
他低头，看着她的指尖，又抬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才低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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