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技能

婚后的第一个清晨，澈琉是被阳光晒醒的。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空气中却飘着熟悉的葱油香。她披着司夜寒的衬衫赤脚走到厨房，就见他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晨光落在他发梢，侧脸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醒了？”他回头笑，把刚煎好的溏心蛋盛进碗里，“快洗漱，面马上好。”

餐桌上摆着两碗葱油面，三个溏心蛋规规矩矩地卧在面上，油星在晨光里闪着亮。澈琉吸溜着面条，忽然想起婚礼上他被灌酒时红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昨天你醉得抱着柱子喊我名字，跟当年在海边一模一样。”

他正低头吃面，闻言动作一顿，耳根悄悄泛红：“有吗？我不记得了。”

“就有。”她夹起自己碗里的蛋给他，“罚你吃两个。”

他没拒绝，乖乖吃掉，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窗外的枫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红毯，把这个清晨衬得格外温馨。

下午整理行李时，澈琉翻出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当年武术班的传单，围棋班的考级证书，还有她画的第一幅司夜寒的素描——少年低头摆棋，眉峰微蹙，衣角沾着点粉笔灰。

“还留着？”司夜寒走过来，从背后圈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

“当然。”她把素描举起来，和他现在的样子比对，“你看，除了长高了，没怎么变。”

他低笑，指尖划过画纸上少年的眉眼：“变了，那时候不敢抱你。”

话音刚落，就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被子上还撒着婚礼剩下的玫瑰花瓣，他把她放在花瓣中央，俯身吻她，呼吸里带着阳光和玫瑰的香。

“司夜寒……”她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声音发颤。

“嗯？”他吻着她的唇角，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水。

“我爱你。”她忽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无比清晰。

他的动作顿住，黑眸里瞬间涌满光亮，像被点燃的星火。“我也是，六六。”他低头，吻落得又急又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暮色漫进窗户时，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照片。从炉边分糖的雪夜，到武术班对练的汗水，从高中跳级后的成绩单，到领证那天红本本上的笑脸……时光在照片里流淌，把两个少年的身影，酿成了此刻相拥的模样。

“明年去学陶艺吧？”澈琉忽然说，指尖划过一张他们在陶艺馆门口的合影——那是去年学陶艺时拍的，两人脸上都沾着泥。

“好。”他应得干脆，“你做碗，我做勺，配套用。”

她笑出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窗外的月亮升起来，把房间照得朦朦胧胧，远处传来零星的烟火声，大概是谁家在庆祝喜事。

司夜寒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轻得像月光：“晚安，六六。”

“晚安，司先生。”她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呼吸渐渐平稳。

原来婚姻不是童话的结局，而是故事的新开始。会有柴米油盐的琐碎，会有一起学新技能的新鲜，会有无数个清晨的葱油面，和无数个夜晚的相拥而眠。

只要身边是他，日子就永远像颗草莓糖，甜得恰到好处。

开春时，他们报了陶艺班。黏土在掌心转动，带着湿润的凉意，澈琉学着拉坯，却总把坯体捏成歪歪扭扭的样子，像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

“你看你，又歪了。”司夜寒站在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手，带着她稳住转盘。他的掌心温热，透过微凉的黏土传过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是你捣乱。”她晃了晃手腕，故意让坯体更歪了些，却被他低头在耳后亲了亲，痒得她差点松手。

“专心点，司太太。”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最后，他做了只素雅的白瓷碗，碗沿刻着小小的“夜”字；她做了把胖乎乎的勺子，勺柄缠着圈粉色的釉彩，像颗草莓糖。烧好后摆在餐桌中央，每次吃饭，他用那只碗，她用那把勺，倒像是天生一对。

入夏时，他们去学潜水。澈琉穿着潜水服，在泳池里练习换气，总被他从身后抱住，带着她在水里漂浮。阳光透过水面，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忽然摘掉呼吸管，在水里吻住她。

气泡从两人唇间升起，带着点咸涩的暖意。浮出水面时，澈琉咳了两声，瞪他：“胡闹！”

他笑着替她擦掉脸上的水珠：“水下的吻，也算新技能。”

秋天来得悄无声息，他们去郊外的农场学酿酒。葡萄紫莹莹的，捏在手里淌着甜汁。澈琉边捏边往他脸上抹，把他弄成了小花猫，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葡萄架下亲了个够。

“甜吗？”他抵着她的额头，眼底的笑意比葡萄还甜。

“酸的。”她嘴硬，却悄悄舔了舔唇角——那里还沾着葡萄汁的甜。

酿好的酒封在橡木桶里，标签上写着“夜与琉”，旁边画着颗歪歪扭扭的草莓。他们说好了，等金婚那天再开封，看看岁月会把这坛酒，酿成什么味道。

冬天又至，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澈琉窝在司夜寒怀里织围巾，这次是深蓝色的，配他的风衣正好。他在看财经报表，却总忍不住低头，吻吻她的发顶，或者捏捏她织错的针脚。

“又错了，六六。”他笑着指给她看。

“要你管。”她把毛线团砸到他身上，却被他顺势抱住，按在地毯上亲。壁炉的暖光漫在两人身上，把深蓝的毛线和粉色的毛衣，都染成了温柔的橘色。

跨年的钟声敲响时，他们站在露台上看烟花。绚烂的光炸开在夜空，映亮了彼此的脸。司夜寒忽然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个小盒子——里面不是戒指，是颗用铂金做的草莓糖，糖心嵌着颗小小的钻石。

“补一个求婚。”他仰头看她，眼底的光比烟花还亮，“当年太急了，没好好求。”

澈琉笑着掉眼泪，伸手把他拉起来：“笨蛋，我早就答应了。”

他把铂金草莓糖戴在她的项链上，贴在她心口的位置，低头吻她：“新的一年，还要一起学很多东西。”

“好啊。”她回吻他，“学变老，学一辈子在一起。”

烟花还在绽放，把夜空染得五光十色。他们相拥在露台，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夜一样，只是这次，彼此的掌心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再也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