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私人医院还亮着灯，澈琉刚结束一台长达八小时的脑瘤摘除术，摘下口罩时，下颌线还沾着点消毒水的凉意。助理递来手机：“纪先生的微信申请，已经加了三个月了。”
屏幕上的申请消息停留在十分钟前，头像是片雾中的竹林，验证消息写着：“闻神医活死人肉白骨，晚辈纪修染，求见一面。”
澈琉指尖顿了顿。纪修染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三年前在瑞士的私人诊所，她曾匿名替他稳住过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病变，当时他全身肌肉僵直如铁，连呼吸都靠仪器维持，如今竟能自己找过来。
她点了通过。
对方几乎是秒回：“神医终于肯通过了。”
接下来的半年，纪修染的消息像定时钟，每天准时出现在对话框里。他从不说病情，只聊些无关紧要的——哪家拍卖行的古玉是赝品，城东新开的茶馆用的是明前龙井，甚至发来聂无忧养的猫打哈欠的视频。
澈琉偶尔回复，语气淡淡的，直到某天他发来一张脑部扫描图，病灶位置比三年前扩大了三倍，旁边附言：“无忧说，再不求您，我大概见不到明年的雪了。”
她回了个地址，是市郊一栋爬满常春藤的老别墅。
一周后，纪修染和聂无忧出现在门口。他比三年前清瘦许多，脸色泛着病气的白，却仍维持着温润的笑意，聂无忧扶着他的手臂，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神医。”纪修染微微欠身，目光落在澈琉身上时，忽然愣住，“是你？”
三年前他意识模糊，只记得一双稳得惊人的手，此刻才看清这双手的主人——穿着白大褂，袖口挽起，露出腕间那枚铂金草莓糖项链，眉眼间竟带着几分眼熟的娇俏。
“坐吧。”澈琉指了指诊疗床，指尖搭在他腕脉上，“比上次严重，神经粘连到脑干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皮肤时，纪修染下意识绷紧了肩。聂无忧刚想说话，就见澈琉已经转身在病历本上速写，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方案两种。”半小时后，她把病历本推过去，“保守治疗用靶向药，能撑五年；开颅剥离粘连，成功率……你可以赌一次。”
纪修染看着方案上的手术步骤，比国内外所有专家的都要大胆，却精准得让人惊心。他抬头时，撞进澈琉平静的眼眸：“我赌。”
治疗从第二天开始。澈琉给他做神经松解时，需要近距离操作，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草香，落在他耳廓上，让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放松。”她的声音很轻，指尖的银针刺入穴位时，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门口的司夜寒不知站了多久，黑眸沉沉地盯着那交叠的身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澈琉起身，他才转身走进阴影里，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兽。
治疗结束后，纪修染明显感觉僵直的四肢松快了些，聂无忧感激地递过水杯，澈琉刚接过，手腕就被人攥住。
司夜寒把她往门外带，力道不轻，直到进了卧室才松开，语气冷得像冰：“离他那么近。”
“他是病人。”澈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踮脚往他怀里钻，“你吃醋的样子，跟当年在武术班一样。”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带着点惩罚的意味，把她唇上的药草香都舔舐干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闷闷的：“不准对别人笑，不准靠那么近。”
“好好好。”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亲他的唇角，“我的草莓糖最乖了，别气了好不好？”
他的耳根慢慢泛红，把她按在怀里蹭了蹭。“明天我在旁边看着。”
“随你。”澈琉笑着拍拍他的背，“不过纪修染的病特殊，得慢慢来。”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司夜寒低头看她腕间的铂金草莓糖，就算她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第二天治疗时，司夜寒果然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目光像扫描仪似的盯着纪修染，直到澈琉用银针刺入最后一个穴位，他才起身，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消毒棉，替她擦了擦指尖。
纪修染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对聂无忧低声道：“原来神医早就有主了。”
聂无忧抿唇笑，眼底的担忧散了些——能让这双手的主人露出那样柔软的笑意，大概是遇到了比医术更珍贵的东西。
治疗结束后，司夜寒牵着澈琉的手往外走，指尖相扣的力道很紧。澈琉回头看了眼别墅门口的两人，忽然被他拽着加快了脚步。
“走快点，六六。”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回家给你做糖醋排骨。”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那枚草莓糖项链照得发亮。
后续几次治疗，澈琉刻意拉开了距离。银针刺穴时会垫着无菌纱布，检查体征时用听诊器代替指尖，连说话都站在两步外，语气平和得像在对待普通病患。
纪修染看在眼里，偶尔会和聂无忧交换个无奈的眼神——门口那道目光实在太有压迫感，司夜寒几乎每次都准时出现，搬把椅子坐在角落，手里翻着财经报纸，视线却时不时扫过来，像在给空气装上无形的屏障。
最后一次治疗结束，澈琉递过一个厚厚的药盒，里面分门别类装着丸剂、膏方，还有手写的注意事项：“按剂量吃，疼得厉害就来，别硬撑。”
纪修染接过药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忽然笑了：“多谢神医。也多谢……司先生手下留情。”
司夜寒眉峰微动，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澈琉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像在宣告所有权。
送走两人时，聂无忧回头挥了挥手，眼里带着感激的笑意。车门关上的瞬间，司夜寒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垮了些，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噗嗤——”澈琉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草莓糖，你刚才那表情，真可爱。”
他的耳根“腾”地红了，抓住她作乱的手，眼神忽然沉了沉，带着点被戳穿心思的恼：“可爱？”
“是啊。”她故意仰头看他，眼底的狡黠像只偷腥的猫，“像只护食的小狼狗。”
话音未落，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他的步伐又快又稳，抱着她往卧室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可爱’。”
卧室的窗帘被他随手拉上，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他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吻下来，带着点压抑了许久的急切，从唇角到锁骨，每一处都落得又重又狠，像要在她身上烙下独属的印记。
“司夜寒……”她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被吻得发颤。
“叫我什么？”他抬头，眼底的暗潮翻涌，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草莓糖……”她故意逗他，却被他咬了咬唇角，疼得轻呼一声。
“错了。”他低笑，吻掉她唇角的水渍，“该叫老公。”
“老公……”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他的动作忽然温柔下来，指尖拂过她的眉眼，带着珍重的疼惜。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亮他泛红的耳根，和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
“以后不准对别人那么好。”他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尤其是男的。”
“好。”她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只对你好，我的草莓糖老公。”
他低笑出声，翻身将她圈在怀里，吻落得又轻又慢，像在品尝一颗珍藏多年的糖。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室内的喘息愈发清晰。
吃醋的尽头，是藏不住的在乎；而所有的占有欲，都源于怕失去的恐慌。
夜渐深时，澈琉窝在他怀里，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其实你不用紧张的。”她的声音带着点困意，“我的医术是救人的，心是你的。”
司夜寒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虔诚的吻：“知道。”
知道她是济世的神医，也是他一个人的六六。
月光漫在交缠的身影上，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浸得又软又甜——
就算她有千万种身份，最后归处，也只能是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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