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州的雨下得又急又密,砸在防弹车窗上噼啪作响。司夜寒刚结束仲裁会的紧急会议,黑色衬衫的袖口沾着点未干的血迹——是刚才处理叛徒时溅上的。他指尖敲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副驾上熟睡的人身上,眼底的戾气慢慢敛成柔和的雾。
澈琉昨晚替他处理伤口到后半夜,此刻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伸手替她抚平眉峰,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忽然觉得这满是血腥的独立州,因为有了这一点温度,竟也没那么难熬。
车刚停稳在住处楼下,就见副手神色凝重地候在门口:“修罗主,暗网传来消息,有人悬赏您的命,出价是……整个东欧的军火线。”
司夜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却在转身看到澈琉时,又迅速掩去锋芒:“进来说。”
澈琉被吵醒时,正听到司夜寒在打电话,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把暗网的节点给我炸了,另外,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他腰间的枪套鼓鼓囊囊,忽然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又要去打架?”
“嗯,处理点杂碎。”他回身捏了捏她的脸,试图笑得轻松些,“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跟你去。”她仰头看他,眼底没有丝毫畏惧,“你的伤口还没好,我得盯着。”
他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换上那套黑色劲装。她往靴筒里塞手术刀时,动作熟练得让他心头一紧——他宁愿她永远学不会这些。
雨夜的码头弥漫着铁锈味。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集装箱后面藏着数十个黑衣杀手,手里都握着改装枪。司夜寒把澈琉护在身后,枪刚上膛,就听她忽然低喝一声:“左边!”
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打在集装箱上迸出火花。他反手一枪击中那人眉心,余光里看到澈琉已经翻到侧面,靴筒里的手术刀脱手而出,精准地钉进另一个杀手的手腕。
“六六!”他低喝,怕她受伤。
“没事!”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带着点喘息的急促,却异常清亮。
混乱中,有个杀手绕到侧面举枪瞄准,澈琉正屈指欲将手术刀掷出,身后忽然传来闷响——司夜寒扑过来将她按在怀里,子弹狠狠嵌进他的后背。
“司夜寒!”她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感受心脏骤停的恐慌,指尖已闪电般抽走他腰间的枪。
下一秒,原本清冷的眼眸淬满寒霜。她半跪在地,枪口随着呼吸稳如磐石,扣动扳机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砰!”“砰!”“砰!”枪响混着雨声炸开,每个倒下的杀手眉心都嵌着子弹,动作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不过十秒,剩下的人已尽数毙命。
司夜寒的手下们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举起——这位平时温文尔雅的神医,动起手来竟比修罗主还要狠戾,那股子杀伐气简直要将雨水冻结。
澈琉丢下枪扑过去,撕开他染血的衬衫时,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飞快地从口袋摸出颗药丸捏碎,掌心覆在伤口上,一丝微不可察的淡金色灵力顺着肌肤渗入。
司夜寒原本剧痛的后背忽然泛起暖意,紧绷的肌肉松了些,他喘着气看向她:“你……”
“别说话。”她打断他,眼眶泛红却语气凌厉,“我能应付,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你是我的命。”他咳了声,血沫沾在唇角,眼神却亮得惊人,“我赌不起。”
澈琉忽然被这句话烫得心头发颤,又急又甜。她俯身按住他的后颈,狠狠吻了下去,带着雨水的凉和血腥味的烈,却在触及他唇瓣时泄了气,终究还是放柔了力道。
“走了。”吻毕,她起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弯腰,将1米88的司夜寒打横抱了起来。1米75的身高抱着高大的他竟稳如泰山,黑色劲装勾勒出的手臂线条绷得紧实,步履从容得像抱着件稀松平常的物件。
司夜寒的手下们集体石化——修罗主被公主抱了?还是被平时看着柔弱的神医抱了?这画面冲击得他们差点握不住枪。
司夜寒埋在她颈窝,耳根悄悄泛红。被老婆抱着穿过雨巷,身后还跟着一群目瞪口呆的手下,实在是有点丢脸。“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老实点。”澈琉拍了拍他的腰侧,语气像在训小孩,“再动扯裂伤口,我可不管你。”
他果然不动了,只是闷闷地说:“等这事了了,咱们就回家。”
“好。”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唇角忍不住扬起,“回咱们的家,种草莓,熬果酱,再也不来这鬼地方。”
雨还在下,却仿佛被她身上忽然散发出的气场劈开了条通路。司夜寒靠在她怀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忽然觉得被老婆抱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一刻,他能确定,不管是刀光剑影还是岁月静好,他们都会这样抱着彼此,走到最后。
住处的灯调得很暗,只留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刚好照亮司夜寒后背那片狰狞的伤口。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澈琉正用浸了药液的纱布轻轻擦拭边缘,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晨露。
“疼吗?”她的声音放得很柔,指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刚才在码头看到他后背渗出血迹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司夜寒趴在床上,侧脸埋在枕头里,闻言低笑了声,声音有点闷:“不疼,老婆吹吹就好了。”
“还贫。”她嗔了句,却真的低下头,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带着点她身上独有的药香,让他紧绷的肌肉不自觉地松了松。
纱布一层层裹上去,她用绷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动作细致得像在完成一台精密的手术。“好了,这几天别乱动,尤其不能再打架。”她直起身,额角沁出点薄汗,“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点粥。”
他没应声,只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带得俯下身。壁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漾着点狡黠的笑意:“亲一下,就不疼了。”
澈琉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终究还是抵不过那点眼巴巴的期待,俯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像碰了下棉花糖。
“不够。”他却不满足,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带着点耍赖的急切,从唇角一路往下,落在她的颈窝,呼吸越来越烫,像要把这几天积攒的惊惧和思念都揉进这缠绵里。
“司夜寒!”她猛地推开他,脸颊烧得厉害,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再闹伤口该裂了!”
他喘着气,眼底的情欲还没散去,却乖乖停了手,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委屈:“那……抱抱?”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气又笑,终究还是妥协了。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搂住他的脖子,不敢碰到他的后背,像抱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呼吸带着点灼热的痒,在她颈间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满足的喟叹,“有你抱着,比什么药都管用。”
晚餐是清粥配小菜,澈琉端着碗坐在床边,用勺子舀起,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含住,目光却一直黏在她脸上,看得她脸颊发烫。
“好好吃饭。”她避开他的视线,又舀了一勺。
“你喂的,特别香。”他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忽然偏头,在她拿勺子的手上亲了一下,“比草莓酱还甜。”
夜色渐深,澈琉替他掖好被角,正准备起身去洗漱,却又被他拉住。“再陪我会儿。”他的声音带着点睡意,“就躺着,不动。”
她无奈,只能在床边躺下,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却不老实,一点点往她身边挪,直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才安分下来。
“六六。”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以后不许再那么冲动,今天在码头……”
“我不冲动,你就该躺太平间了。”她打断他,语气带着点后怕的颤,“司夜寒,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种草莓的。”
“嗯,答应过。”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节,“所以,以后换我护着你。”
壁灯的光晕温柔地裹着两人,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屋里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澈琉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满是血腥气的独立州,因为有了这片刻的安稳,竟也生出了点家的味道。
而她的草莓糖,不管再怎么强悍,此刻也只是需要她照顾的、会撒娇的大男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