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州的雨停了,夜空洗得发亮。清剿完最后一股残余势力,司夜寒带着澈琉出席仲裁会的庆功宴,水晶灯在他黑色西装上投下细碎的光,后腰的枪套轮廓若隐若现,却被他刻意往身后挪了挪——怕硌着身边的人。
澈琉穿了条月白色长裙,颈间的手术刀吊坠换了条细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刚走进宴会厅,就看到角落里相携而立的两人。
聂无忧一身红裙,衬得肌肤胜雪,指尖勾着纪修染的臂弯,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梨涡,哪里还有半分传闻中死亡玫瑰首领的凌厉。而纪修染穿了件香槟色西装,眉眼温润,指间转着支钢笔,看向聂无忧的眼神软得像化开的糖,倒真有几分“纪皇”的雍容气度。
“哟,这不是纪皇和聂首领吗?”澈琉笑着走过去,语气带着点调侃,“手牵得这么紧,是怕跑了还是怕丢了?”
聂无忧的脸颊微红,刚要说话,纪修染已先一步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锋芒:“神医说笑了,无忧是我的人,自然要看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澈琉身上,多了几分真诚,“之前的事,多谢你。”
“举手之劳。”澈琉摆摆手,视线扫过他的眼底,“恢复得不错,看来聂首领照顾得很尽心。”
“那是自然。”聂无忧仰头看了眼纪修染,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他要是敢不好好养着,我就把他的账本全烧了。”
几人正说着,澈琉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时,看到司夜寒正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杯红酒,眉头微蹙,那眼神像是在看偷食的猫。
她心里失笑,刚要走过去,就被纪修染叫住:“听说神医最近在研究新型神经药物?我旗下的生物实验室或许能提供些帮助。”
“那可太好了……”澈琉来了兴致,和他聊起专业上的事,一时竟忘了身后的人。
司夜寒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的六六明明是跟他来的,怎么转眼就跟别人聊得热火朝天?尤其是纪修染那小子,看他老婆的眼神,简直像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他几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揽住澈琉的腰,力道带着点宣示主权的意味,对着纪修染举了举杯,语气平淡却暗藏锋芒:“纪皇倒是清闲,不像我们,刚处理完一堆杂事,还得盯着自家的‘糖’,免得被人觊觎。”
澈琉被他掐了下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他还在吃醋。
纪修染何等精明,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出声:“看来司理事是怕我们扰了二位的清净。”他牵起聂无忧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聂无忧也笑着点头:“改天请神医和司先生吃饭,就当谢礼。”
两人转身离开时,还能听到纪修染低笑着说:“修罗主吃起醋来,倒比传闻中可爱多了。”
司夜寒的耳根微微发烫,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语气带着点委屈:“你刚才都不理我。”
“我在跟他谈正事。”澈琉踮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怎么,我的修罗主还会吃醋?”
“会。”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闷闷的,“尤其看到别人跟你说话,还笑得那么甜。”
水晶灯的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指尖,把司夜寒无名指上的银戒照得发亮——那是他特意找人打的,内侧刻着个小小的“琉”字。
澈琉看着他眼底的占有欲,忽然觉得这醋吃得有点可爱。她伸手抚平他蹙着的眉头,声音放得很柔:“好了,别气了。宴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他立刻点头,仿佛刚才那个浑身带刺的修罗主只是幻觉,“回家,种草莓。”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没人注意那对提前离场的身影。司夜寒紧紧牵着澈琉的手,走出宴会厅时,晚风带着海的咸涩,却吹不散两人指尖相触的暖意。
不管是仲裁会的理事,还是罪域的修罗主,在她面前,他都只是想把她藏起来,只属于自己的司夜寒。
离开宴会厅时,晚风卷着海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司夜寒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澈琉肩上,指尖顺势勾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刚才纪修染说的生物实验室,确实值得合作。”澈琉侧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睫上,像栖了层碎银,“他们的基因测序设备是最新款的。”
“嗯。”他应了声,脚步却没停,反而加快了些,“明天让副手去对接就行,不用你亲自跑。”
澈琉笑了,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怎么,还在吃醋?”
“没有。”他嘴硬,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就是觉得,宴会太吵,不如回家待着舒服。”
车开上沿海公路时,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澈琉靠在车窗上,看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忽然说:“其实纪修染和聂无忧挺配的,一个是翻手为云的纪皇,一个是覆手为雨的死亡玫瑰首领,倒像是从同一本传奇里走出来的。”
司夜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再配,也没我们配。”
“哦?”她挑眉看他,“我们怎么配了?”
“你是神医,我是修罗主。”他侧头看她,眼底的光比灯塔还亮,“你救死,我扶伤——当然,主要是扶你的伤。”
澈琉被他逗笑,伸手去捏他的脸颊:“就你嘴甜。”
他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只对你甜。”
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司夜寒刚打开门,就被澈琉拽着领带按在玄关。她踮起脚尖,吻得又急又轻,像在报复他刚才的醋意。
“现在没别人了。”她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带着点酒气的微醺,“不用吃醋了。”
他低笑出声,反手将她按在门板上,加深了这个吻。玄关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月光漫进来,把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
“你的醋,还挺好闻的。”她笑着躲开他的吻,往卧室跑去。
司夜寒追上去时,她正趴在床上,月白色的裙摆散开,像朵盛开的花。他俯身,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明天就离开独立州,好不好?”
“好啊。”她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回我们的家,种草莓,熬果酱,再也不来了。”
“嗯。”他吻了吻她的鼻尖,“还要给你建个实验室,比纪修染那个好一百倍。”
“不用那么好。”她摇摇头,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水,“有你在,哪里都是最好的。”
窗外的海浪声拍打着礁石,屋里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这趟独立州之行,虽然惊险,却也值得——至少让他更确定,不管是刀光剑影还是岁月静好,他都想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
天快亮时,澈琉被他轻轻晃醒:“该走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手里还拿着件粉色的草莓图案卫衣。“穿这个。”他把卫衣递过来,“回家了,不用再穿那些紧绷的劲装了。”
车驶离独立州地界时,澈琉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充满血腥与阴谋的城市,因为有了身边的人,竟也留下了些温暖的印记。
“在想什么?”司夜寒握住她的手。
“在想,”她笑了,“我们的草莓该成熟了。”
他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阳光的温度:“嗯,回家摘草莓去。”
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远的路,也能走出糖的味道。
车子驶离独立州的边界时,澈琉忽然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风带着田野的青草气灌进来,吹散了最后一丝海腥和硝烟味。
“看,那边有羊群。”她指着远处山坡,眼里亮闪闪的。白色的羊群像撒在绿绒毯上的珍珠,牧羊人甩着鞭子,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慵懒的惬意。
司夜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这才是他想让她待的地方——没有暗枪,没有阴谋,只有阳光和青草,和她眼里不加掩饰的笑意。
“回家第一件事,就去看我们的草莓棚。”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银链,“上次出门前刚浇了水,说不定已经红透了。”
“好啊。”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还要吃你做的草莓蛋糕,要加三层奶油。”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车子一路向南,窗外的风景从荒原变成良田,再到错落的村镇。路过一个市集时,司夜寒突然停了车:“等我会儿。”
他回来时,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樱桃,红得像玛瑙。“给你。”他递到她面前,指尖还沾着点露水。
澈琉捏起一颗塞进嘴里,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比独立州的血甜多了。”
他低笑,伸手擦掉她唇角的汁水:“以后只让你尝这种甜。”
到家时已是傍晚,夕阳把小院染成了金红色。草莓棚里果然挂满了红透的果子,露珠在叶尖闪光,空气里飘着清甜的香气。
司夜寒刚摘了颗最大的,就被澈琉抢过去塞进嘴里。她鼓着腮帮子笑:“我的。”
“都是你的。”他无奈又宠溺,弯腰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棚里的,园里的,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晚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却吃得格外香。澈琉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看着对面的人,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手握刀枪,只用想着明天的草莓该怎么吃,后天的花开了没。
睡前,司夜寒在书桌前处理文件,澈琉趴在旁边看他。台灯的光落在他侧脸,把他认真的眉眼衬得格外柔和。她忽然发现,褪去修罗主和理事的光环,他也只是个会为她洗手作羹汤,会吃醋会撒娇的普通人。
“在看什么?”他抬头,撞进她带着笑意的眼底。
“看我的草莓糖。”她伸手,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还是在家的你最好看。”
他放下笔,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以后就在家陪着你,什么仲裁会,什么罪域,都不管了。”
“不行哦。”她摇摇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但结束了,要记得回家。”
“好。”他抱紧她,声音带着点喟叹,“家在这里,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忘。”
窗外的月光漫进屋里,落在摊开的文件上,也落在交缠的指尖上。历经刀光剑影后,还能有个人陪你守着一方小院,看草莓红透,等岁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