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山回去时，哪吒的红带还缠着几片桃花瓣，脸上的笑意没散，却在跨进李府门槛时骤然沉了下去——李靖正背着双手站在廊下，手里还攥着那座镇压过他的玲珑塔，塔尖的光晃得人眼疼。
“哼。”哪吒别过脸，周身的火气“腾”地窜起来，马尾的红带绷得笔直，像根蓄势待发的弓弦。
澈琉看他眉峰拧成了疙瘩，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忽然转身看向李靖，指尖一扬，那玲珑塔就“嗖”地飞进她手里。她掂了掂塔身，对哪吒笑道：“拿去打，留口气就行。”
哪吒眼睛瞬间亮了，抓过火尖枪就冲了上去。枪尖的火焰卷着桃花瓣，噼里啪啦往塔上砸，李靖被塔护着，一边躲闪一边骂：“逆子！反了你了！”
哪吒却越打越欢，枪尖扫过塔檐，溅起的火星映着他的笑，比打赢了天庭还得意。澈琉抱臂站在一旁，看李靖被打得连连后退，塔上的灵光都黯淡了几分，偶尔抬手挡一下可能伤及性命的攻击，算是应了“留口气”的话。
李靖被打得实在扛不住，捏碎了玉帝给的传讯玉符。玉帝收到消息时正在瑶池宴饮，一听是哪吒在打李靖，还带着个连二郎神都打不过的帮手，顿时犯了愁，琢磨半晌，硬着头皮去请如来。
如来驾着莲台赶来，刚要念咒，就见澈琉指尖的混沌珠飞了出来，乌溜溜转了圈，竟直接吸走他周身的佛光。如来大惊，想收法身却已来不及，本源之力顺着佛光被混沌珠扯了过去，莲台崩碎时，他连句佛号都没念完，就化作道青烟散了——混沌珠吞噬了他的本源，永世不得超生。
“顺手牵羊。”混沌珠晃了晃，把如来的紫金钵盂、锦襕袈裟都卷了过来，堆在澈琉脚边，像堆寻常物件。
玉帝看得眼皮直跳，转身就往紫霄宫跑，求到了鸿钧老祖面前。鸿钧刚要开口论道，混沌珠已抢先飞过去，连他周身的天道法则都搅得乱了套，本源之力被吸得一干二净，身形晃了晃，竟比如来散得还快。天道附身在他身上的瞬间，也被混沌珠扯住了本源，法则之力顺着珠子流转，连天地都暗了暗。
而此时的李府后院，哪吒打完了塔，正抱着澈琉在刚开的牡丹花丛里腻歪。花瓣被搅得漫天飞，他的红带缠着她的发，呼吸里都是甜。
混沌珠晃悠悠回来，见两人还在花丛里滚作一团，花瓣沾了满身，忍不住“啧”了一声。它把打劫来的先天至宝往地上一丢，元始的盘古幡、老子的太极图，还有堆成山的灵石仙玉，在院里堆得像座小山。
“上清那边我去了。”混沌珠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鸿钧和他两个哥哥喂的陨圣丹，我给拍碎了。人放出来了，正主持大局呢。”
澈琉从哪吒怀里探出头，看了眼那堆宝贝，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去旁边待着。”
混沌珠看着两人又凑在一起，鼻尖蹭鼻尖的，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电灯泡。它翻了个白眼，拖着那堆宝贝往墙角挪：“行，我走，我不打扰你们秀恩爱。”
哪吒被逗笑，在澈琉唇角啄了口，声音闷在花瓣里：“别理它，我们继续。”
牡丹花瓣又被搅得飞起，遮住了两人交缠的身影。混沌珠蹲在墙角，看着那堆能让三界疯抢的宝贝，再看看花丛里腻歪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干的这些“大事”，好像还不如一片落在他们发间的花瓣重要。
罢了，秀恩爱就秀恩爱吧，反正这三界的宝贝，以后都是他们俩的了。混沌珠晃了晃，开始琢磨下一站该去打劫哪里，顺便祈祷这两人能快点腻歪完——不然它抢来的宝贝都快堆不下了。
混沌珠蹲在墙角数宝贝，数到第三百七十二块上品灵石时，忽然听见花丛里传来哪吒的笑，混着花瓣簌簌落的声，甜得发腻。它翻了个白眼，刚想把太极图往盘古幡上摞，就见那两人终于从花堆里钻出来，衣衫上还沾着粉白的瓣，像刚从春水里捞出来似的。
“吵死了。”澈琉揉了揉哪吒的发，指尖拂过他唇角的花瓣，语气里带着点懒。
混沌珠立刻把宝贝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里带着点邀功的急切：“你看这些！元始的玉如意、老子的风火蒲团，还有通天刚塞给我的诛仙剑阵图——他说以后三界归他管，这些都孝敬你。”
哪吒瞥了眼那堆东西，哼了声：“没我的火尖枪好看。”
澈琉被他逗笑，指尖在他腰间捏了捏：“别闹。”她转向混沌珠，“通天那边不用管，他自有章程。”
混沌珠刚点头，就见天边飞来道金光，是通天的分身。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满地宝贝，又看看衣衫不整的两人，难得正经地拱了拱手：“多谢前辈出手。如今三界无主，晚辈斗胆，请前辈定个章程。”
哪吒正忙着给澈琉摘发间的花瓣，闻言头也没抬：“让他自己看着办。”
澈琉摸了摸混沌珠滚过来的诛仙剑阵图，对通天摆了摆手：“你做主便是，不必请示。”
通天愣了愣，见她眼里满是对哪吒的纵容，压根没把三界权柄放在心上，只好苦笑一声，转身去安抚惶惶的仙神了。
混沌珠看着通天的背影，又看看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操碎了心的管家。它拽了拽澈琉的衣袖：“那我去把西王母的瑶池搬来？听说她那的蟠桃熟了，千年一结果的那种。”
“不去。”哪吒把澈琉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搁在她肩窝，“累了，要睡觉。”
澈琉笑着点头：“嗯，回去睡。”
两人转身就往屋里走，红带缠着她的发，步子慢悠悠的，仿佛身后那堆能掀翻三界的宝贝，不过是堆寻常石子。混沌珠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满地仙珍，忽然觉得自己这打劫的瘾，好像有点无处安放了。
夜里，洞府的莲花又开了，花瓣合拢时，把满室的暖都锁在里面。哪吒抱着澈琉，呼吸蹭过她的颈窝，像只贪暖的小兽：“明天去东海？我想在珊瑚丛里睡。”
“好啊。”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脊背，带着点安抚的轻，“让混沌珠把抢来的夜明珠都带上，照亮珊瑚。”
洞外，混沌珠正把那些先天至宝往乾坤袋里塞，塞到一半忽然停住——它好像忘了，自己抢来的那些宝贝，到头来不过是给这两人的约会添点“照明”的物件。
它对着空荡的院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扛起乾坤袋就往外走：“行，你们睡你们的，我去东海给你们搬夜明珠！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莲花里的人没理它，只听见哪吒低低的笑，混着花瓣轻轻颤的声。月光从莲瓣缝里溜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像撒了把碎银。
至于混沌珠在东海又掀了多少风浪，又抢了多少龙宫的宝贝，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珊瑚丛里的月光够不够亮，怀里的人够不够暖，还有明天醒来，该让那珠子去抢点什么，才能配得上新一天的春光。
混沌珠从东海回来时，驮着半袋夜明珠，珠光照得陈塘关的夜空亮如白昼。它刚落在院墙上，就见洞府的莲花还没合拢，花瓣缝里漏出哪吒的笑，软乎乎的，混着澈琉低低的声，像浸了蜜的风。
“砰”地一声，它把夜明珠往地上一丢，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撞出清脆的响。“累死我了！”混沌珠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东海龙王哭得像个泪人，说再抢就把龙宫拆了给你当床！”
莲花瓣终于掀开条缝，哪吒探出头，发间的红带歪歪扭扭，眼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懒：“知道了，放那吧。”
澈琉跟着坐起来，指尖替他理了理乱发，目光扫过满地夜明珠笑了：“够亮了，不用再抢了。”
混沌珠刚想应声，就见哪吒忽然把澈琉往怀里一拽，莲花瓣“唰”地合拢，又把两人裹了进去。只听里面传来闷闷的笑，把它的话堵在了嘴边。
“……行。”混沌珠对着紧闭的莲花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数夜明珠，“我不打扰你们，我数珠子玩。”
数到第一百颗时，它听见莲花里传来哪吒的声音，带着点喘：“明天去月宫好不好？听说嫦娥的桂树开花了，香得很。”
澈琉的声音软软的：“好啊，让混沌珠去把桂树挪来。”
混沌珠猛地跳起来：“我不去！上次搬瑶池已经被西王母的青鸟啄了三下！”
里面没了声，过了会儿，传来两人低低的笑，像在嘲笑它的怂。混沌珠气鼓鼓地把一颗夜明珠踢到墙角，却听见莲花瓣又开了，澈琉探出头，对它招了招手：“过来。”
它磨磨蹭蹭地滚过去，被澈琉一把捞进怀里。她的指尖划过珠子表面，带着点温凉的触感：“不搬了，我们自己去看。”
哪吒凑过来，鼻尖蹭了蹭混沌珠：“给你颗糖，上次从兜率宫抢的，老君炼了三千年的那种。”
混沌珠被糖的甜香勾得晃了晃，刚想说“这还差不多”，就见两人又凑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把它夹在中间，像个碍事的电灯泡。
“……我走。”它叼着糖，从澈琉怀里滚出来，“我去给你们探探月宫的路，省得你们迷路。”
说着，它顶着颗糖，“嗖”地窜上云端，心里却在嘀咕：探什么路啊，分明是给这俩留地方秀恩爱。它晃了晃，忽然想起通天塞给它的那册《三界藏宝图》，翻到“月宫”那页，开始琢磨嫦娥的玉兔是不是也能抢来——说不定能给那两人暖床呢。
而洞府里，莲花再次合拢，把月光和笑语都锁在里面。哪吒的红带缠上澈琉的发，像道解不开的结。他在她耳边轻喘：“还是这里好，没人打扰。”
澈琉吻了吻他的朱砂痣，声音里带着点笑：“混沌珠也挺可爱的。”
“没你可爱。”他的吻落得又密又急，像要把这满室的暖都揉进骨里。
窗外的夜明珠还在发光，映得莲花透出层朦胧的白。混沌珠在云端打了个喷嚏，继续研究藏宝图，浑然不知自己又成了这对恋人腻歪时的背景板。
反正日子还长，它有的是时间抢宝贝，他们也有的是时间腻歪——只要它抢得够快，就赶得上他们下一次约会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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