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还赖在澈琉怀里,红带缠着她的发,像道解不开的结。他蹭了蹭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六六,今天去抢老君的新丹炉好不好?听说能炼出会笑的糖。”
澈琉指尖划过他的发顶,那里还沾着片昨夜的莲瓣:“不好,上次抢了他的炼丹炉,被青牛追了三里地。”
他却不依,往她怀里又钻了钻,像只讨食的小兽:“你说过只有你能欺负我,不许别人凶我。”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倒像是她不给抢丹炉,就是在欺负他。澈琉被逗笑,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也不许抢,回头我给你炼。”
“你炼的没有老君的甜。”他撇嘴,却乖乖不再闹,只是指尖在她腰间轻轻画着圈,“但你炼的,我都吃。”
这样的得寸进尺,她竟半点不恼。看他蜷在怀里像只满足的猫,忽然想起混沌珠说的,当年他剔骨后只剩一缕残魂,连块像样的糕点都吃不上。心头一软,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下午带你去镇上,买最大的糖画。”
他立刻眉开眼笑,将她压在花瓣堆里:“还是六六最好。”
午后的镇上飘着糖香,哪吒举着条比人还高的糖龙,红衣在人群里格外惹眼。澈琉跟在他身后,看他被孩童们围着讨糖吃,却把最大的那块糖塞进她嘴里,眼底的光比糖还甜。
“你看,”他凑到她耳边,“他们都羡慕我有你。”
她含着糖,舌尖的甜漫到心底:“是羡慕你有糖吃。”
他却不依,攥着她的手往人少的巷子里跑,红带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串细碎的响。巷尾有株老槐树,他把她按在树干上亲,糖香混着槐花香,缠得人发晕。
“只有你能欺负我,”他忽然低笑,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我现在欺负你了,算不算犯规?”
她抬手勾住他的颈,吻回去:“不算,这叫礼尚往来。”
两人在槐树下腻歪到日头西斜,糖龙早已化了大半,沾在彼此的指尖,黏糊糊的甜。回府时,正撞见混沌珠扛着个巨大的蜂巢往回跑,蜜蜂嗡嗡追着飞,它却得意地晃着身子:“抢了蜂王的窝!今晚喝蜜水!”
哪吒眼尖,一把夺过蜂巢:“给六六留着。”
混沌珠气得蹦跶:“凭什么!”
“就凭她是我媳妇。”他把蜂巢塞给澈琉,下巴抬得老高,像只护食的小兽。
澈琉笑着把蜂巢递回去一半:“分你点,别跟他计较。”
夜里的莲花洞府,蜜水的甜混着莲香,漫成一片温柔的海。哪吒抱着澈琉,指尖缠着她的发:“其实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以前受的苦。”
她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但我现在不怕了。”他吻着她的唇角,声音认真得像誓言,“有你在,以前的苦都成了甜,往后的日子,只会更甜。”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急于证明自己,反倒学会了赖在她怀里撒娇,学会了把所有的软都给她看。而她,也乐得纵容他这点孩子气,看他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笑,毫无保留地闹,仿佛要把前半生缺的糖,都在她这里补回来。
“六六,”他低唤,眼底的光又开始发烫,“晚上……我们换个花样好不好?”
这得寸进尺的模样,倒让她想起初见时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澈琉挑眉,指尖划过他的喉结:“你说呢?”
他笑起来,翻身将她圈在怀里,红带在两人交缠的肢体间滑来滑去。莲瓣落了又铺,月光漏了又遮,他在她耳边轻喘。
最好的,不是纵容他的胡闹,而是让他敢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做回那个可以撒娇、可以耍赖的少年。
洞外的混沌珠喝着蜜水,听着里面的动静,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往炉里添了把火——罢了,让他们腻歪去吧,反正这蜜水甜得很,够它喝到天亮。
槐花落尽时,陈塘关的风带了点秋意。哪吒蹲在院角,看澈琉把晒干的槐花收进陶罐,鼻尖忽然凑过去,蹭得她颈间都是花瓣:“六六,酿槐花酒好不好?比桂花酒甜。”
她正系陶罐的绳,被他蹭得手一抖,绳结松了半截。回头瞪他时,却见他眼里的光亮得像落了星子,红带垂在肩头,沾着几朵没扫净的槐花,倒比往常多了几分乖顺。
“酿。”她终究没忍住,指尖拂去他发间的花瓣,“但你得去溪边打水,不许用风火轮偷懒。”
他立刻应得响亮,提着水桶就往外跑,红衣在石板路上拖出道鲜亮的痕。澈琉看着他的背影笑,忽然发现,他这些日子是越发会讨好了——知道她喜欢清静,就少去招惹李靖;知道她偏爱手工,就乖乖蹲在旁边看她织布;连夜里胡闹时,也会在她皱眉时放缓动作,眼底的灼热点到即止。
或许,他也在学着如何珍惜这份纵容。
等哪吒提着水回来,裤脚已湿了大半,却献宝似的举着颗圆润的鹅卵石:“溪边捡的,给你压槐花。”
石子被他摩挲得光滑,映着日头泛着暖光。澈琉接过来,果然压在了陶罐上,正合适。他便蹲在旁边看,红带缠着她的手腕,时不时用指尖戳戳陶罐,像在催着槐花快点发酵。
“急什么?”她拍开他的手,“要等月满才好喝。”
“那要等好久。”他嘟囔着,却还是耐着性子陪她坐在廊下,看夕阳把云染成蜜色。
夜里的莲花洞府,忽然飘起细雨,敲得莲瓣哒哒响。哪吒抱着澈琉,听着雨声漫过洞顶,忽然低笑:“其实我以前不喜欢下雨,觉得闷。”
“现在呢?”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脊背,那里的皮肤在微凉的空气里泛着暖。
“现在喜欢。”他吻着她的耳垂,声音裹着雨丝的润,“下雨就能抱着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听你说话就好。”
这话说得直白,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雨声,原来岁月的甜,未必是要轰轰烈烈,也可以是这样——他在身边,雨声在窗外,彼此的呼吸缠着,连沉默都成了温柔的注脚。
他却忽然不安分起来,指尖在她腰间轻轻画着圈,红带缠上她的发,眼底的光又开始发烫:“但光抱着,好像有点无聊。”
澈琉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刚要开口,就被他吻住唇角。这次他格外耐心,吻落得又轻又慢,像在品尝什么珍馐,连带着雨声都仿佛慢了半拍,成了这缠绵的背景音。
“哪吒……”她的呼吸乱了,指尖陷进他的肩,却被他攥住,按在头顶的花瓣堆里。他眼底的光映着洞外的雨,亮得人心慌,却又藏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怕吓着她似的。
“只欺负你一点点。”他在她耳边轻喘,动作果然放得极缓,红带在两人交缠的肢体间轻轻晃,“就一点点。”
雨声渐密,混着彼此的轻吟,像支缠缠绵绵的曲。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只顾着自己尽兴,反倒学会了观察她的神色,在她蹙眉时停下,在她软声求饶时吻去她的泪,连眼底的占有欲里,都掺了几分疼惜。
原来,他不是只会得寸进尺,也在悄悄学着如何去爱。
等雨停时,天边已泛了白。哪吒把澈琉搂在怀里,指尖缠着她汗湿的发:“槐花酒酿好时,我们去昆仑看雪吧?听说那里的雪落在发上,像撒了糖。”
她累得睁不开眼,只含糊地应了声。他便低笑,在她发顶亲了亲,声音软得像棉花:“睡吧,我守着你。”
莲瓣轻轻合拢,把晨光挡在外面。澈琉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与呼吸渐渐合拍,这份纵容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她护着他的过去,他便学着珍惜她的现在,像两株缠绕的莲,根在土里交缠,花在风里相依,把所有的岁月,都酿成了彼此独有的甜。
至于那坛槐花酒,后来果然在月满时开封了。哪吒抢着倒了两碗,却在澈琉皱眉时,乖乖把自己那碗换成了清水,只看着她小口抿着,眼里的笑意比酒还浓。
混沌珠蹲在旁边抢酒喝,被他用红带捆了个结实,却还是嚷嚷:“偏心!就知道疼她!”
他却笑得得意,把澈琉往怀里带了带:“就偏心,你管得着?”
风里飘着槐花酒的香,混着两人的笑,漫过了整个陈塘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