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澈琉在一阵轻颤中睁开眼。窗外的微光漫进来,刚好落在杨戬线条分明的下颌上,他睡得很沉,银甲早已卸下,只着件素色里衣,平日里紧抿的唇此刻微微松着,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柔和。
她动了动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昨夜的记忆碎成片段——她拽着他的衣襟喊热,他眼底翻涌的火,还有那声被揉碎在唇齿间的“哥哥”……
“我……”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伸手按住后颈,轻轻往怀里带了带。他的吻落在额间,带着清晨的微凉,却比昨夜的炽热更让人心慌。
“别怕。”他低声道,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角,“有我。”
这三个字像颗定心丸,澈琉忽然就不怕了,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声音闷得像撒娇:“杨戬哥哥,我饿了。”
还是那声“哥哥”,却和昨夜的缠人不同,带着点晨起的软糯,听得杨戬心尖发痒。他起身披衣,动作间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躺着别动,我去叫人备早膳。”
澈琉却拉住他的衣角,眼神亮晶晶的:“我要吃你做的桂花糕。”
他回头看她,她正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双眼睛,像只耍赖的小猫。杨戬无奈地笑了笑,那笑意落在眼底,漾开圈圈温柔:“好,给你做。”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时,混沌珠从房梁上滚下来,蹲在床边打量澈琉,圆滚滚的身子晃了晃,像是在说“行啊你”。澈琉瞪了它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等杨戬端着桂花糕进来时,正看见她和混沌珠大眼瞪小眼,雪团窝在她脚边,尾巴摇得欢快。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把她未施粉黛的眉眼衬得愈发清丽,昨夜的媚色褪去,只剩下鲜活的明媚。
“过来吃。”他把盘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澈琉刚要起身,却被他按住:“我喂你。”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指尖偶尔碰到她的唇,引来她一阵轻颤。混沌珠在旁边看得急,用圆身子撞他的手,也要吃。
“馋鬼。”杨戬弹了它个脑瓜崩,却还是丢了块过去。
梅山兄弟在院外听着屋里的动静,一个个交换着了然的眼神。老大摸着胡子笑:“看来啊,这灌江口的红绸,是真要备起来了。”
老六点头:“往后可不敢再跟六六开玩笑了,没看见将军那护犊子的样儿?”
屋里,澈琉咬着桂花糕,想起昨夜土地公和桃树精,忍不住笑出声:“杨戬哥哥,昨天那两个蠢货,你打算怎么处置?”
“扔去给哮天犬当靶子。”他说得云淡风轻,眼里却闪过丝冷意——敢动他的人,就得受点教训。
澈琉没再追问,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红痕——那是昨夜被她抓出来的。她轻轻吹了吹,眼里带着点狡黠:“疼不疼?”
杨戬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声音低沉得像浸了蜜:“不疼,还想要。”
窗外的桃花还在落,混着厨房里飘来的桂花香,把这清晨的时光,酿得甜得发腻。
晚上,杨戬总会在更漏敲过三响时,推开澈琉的房门。雪团早已识趣地窝在角落的软垫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他进来,只甩了甩尾巴,便蜷成个白团装睡。
他走过去时,澈琉多半还没睡,正支着肘看窗外的月亮,月光落在她肩头,像层薄薄的霜。听见脚步声,她会回过头,眼里盛着星子,笑得眉眼弯弯:“你来了。”
他嗯一声,在床边坐下。不用多说什么,她便会往他身边靠,像株缠绕着古木的藤蔓,自然而然地依偎。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颈窝,带着点桂花的甜。
窗外的风穿过桃枝,沙沙作响,成了这屋里唯一的背景音。偶尔有花瓣落在窗台上,轻得像声叹息。她的指尖会划过他的脊背,带着点试探的痒,引得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他低头时,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比晨露更润,比晚香玉更幽。唇瓣擦过她的额角,带着点克制的热,像初春融雪时,悄悄漫过堤岸的春水,温柔却又势不可挡。
她会仰起脸,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眼神里的水汽比夜色更浓。那声“哥哥”便从唇间溢出来,软得发黏,和白日里清脆的呼唤不同,这声里裹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月光会悄悄移过床榻,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渐渐缩短。雪团在角落里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尾巴里——这屋里的暖意太浓,连月光都变得黏糊糊的,像化不开的蜜。
直到更漏敲过五响,窗外泛起鱼肚白,他才会稍稍退开些,替她拢了拢散在颊边的发。她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呼吸还带着点微喘,像株被晨露润过的花,格外鲜活。
“睡会儿。”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未散的哑。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很快便呼吸均匀。他就那么抱着她,听着她的心跳声和窗外渐起的鸟鸣,直到天大亮,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雪团这时才敢抬起头,看着他走出房门的背影,摇了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