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了

夜色漫进窗棂时，蝉鸣恰好歇了。

他走过来，带起一阵晚风，混着院外蔷薇的香。她正坐在榻边翻书，书页上的字迹在烛火里明明灭灭，被他轻轻抽走，随手放在案上。

“睡了？”他问，声音比夜色还低。

她没说话，只是往榻里挪了挪，留出的空位恰好能容下一个人。烛火跳了跳，映得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像浸了酒的星子。

他躺下时，榻沿轻轻晃了晃。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晨露洗过的草木香，混着点淡淡的松烟味——那是他白日里练枪后，用松油擦拭枪杆时沾染上的。

沉默漫了会儿，像池子里的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她忽然往他身边靠了靠，发丝拂过他的颈侧，引来一阵细微的颤。

他侧过身，手臂虚虚环住她，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落在锁骨处，像羽毛轻轻扫过。烛火在这时“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帐子上的缠枝纹影影绰绰，像活了过来。

她仰起脸，睫毛在他下颌上投下浅浅的影。他低头时，吻落得很轻，带着点烛火的暖，从眉骨到唇角，像在描摹一幅藏了多年的画。

窗外的风忽然紧了些，吹得烛火晃了晃，帐子上的影子也跟着动，交缠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她的指尖陷进他的发，像抓住一束流动的光，又像握住了整个夏夜的热。

他的呼吸渐渐重了，带着点克制的哑，在她耳边低低地唤，那声“六六”被揉碎在唇齿间，比蜜糖还黏。她便回应他，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缠着他的尾音，在小小的帐子里荡开。

烛火不知何时灭了，只剩下月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在榻边投下一缕银白。能听见院外的蔷薇被风吹落的轻响，一片，又一片，像谁的心跳，敲得又轻又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声鸟鸣划破寂静，他才稍稍退开些，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额发。她的脸颊泛着潮意，呼吸还带着点微喘，像株被晨露浸过的花，格外鲜活。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未散的热。窗外的月光慢慢淡了，远处传来扫地的沙沙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帐子里的余温，却像化不开的糖，缠了两人满身。

晨露刚漫过窗棂时，澈琉是被一阵灼人的烫惊醒的。

那热度隔着薄薄的被褥渗过来，像块被暖阳晒透的玉，却又带着点不安分的动，烫得她睫毛颤了颤。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才发觉自己的手正落在一处紧实的肌理上，带着温热的弹性。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触感硬实又流畅，像抚过精心雕琢的玉石。

“手感怎么样？”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哑，尾音里还裹着未散的慵懒。

澈琉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烧起来，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窝在他怀里，昨夜的缠绻仿佛还残留在骨缝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麻。

他却没放过她，手臂反而收得更紧，那处灼人的烫愈发清晰。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呼吸带着点微热：“摸够了？”

她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得像蚊子哼：“没……”

话没说完，就被他轻轻咬了咬耳垂，引得她一阵轻颤。窗外的鸟鸣恰好传进来，清脆得像碎玉，衬得这帐子里的沉默愈发黏糊。

他的手慢慢覆上她的，带着她的指尖重新落回那处紧实，声音低得像叹息：“喜欢？”

澈琉的指尖发烫，却被他按住，动弹不得。晨光从帐缝里溜进来，落在他手臂的青筋上，映出层薄金，看得她心跳都乱了节拍。

“杨戬哥哥……”她软着声求饶，尾音带着点被烫到的颤。

他低笑起来，那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怀里的人也跟着晃。他松开手，转而抚上她的发，指尖温柔得像拂过花瓣：“起了，该用早膳了。”

她却赖着不动，反而往他怀里缩得更深，像只偷了腥的猫。晨光渐渐亮起来，照得帐子上的缠枝纹愈发清晰，把这清晨的暖，酿得像杯刚开封的蜜。

早膳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澈琉小口咬着，眼角的余光总往杨戬那边瞟。他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茶，晨光落在他腕间的玉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可她总觉得那光不如昨夜帐子里的暖。

“慢些吃，没人抢。”他抬眼，恰好撞进她躲闪的目光，眼底漾开点笑意，伸手替她擦去唇角的糕屑。

指尖碰过的地方像落了火星，澈琉抿了抿唇，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声音含糊：“给你吃。”

他嚼着糕，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没戳破，只低声道：“今日镇上有集市，想去吗？”

她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想！”

去集市的路上，澈琉总爱牵着他的手晃，指尖缠着他的指尖玩。路过卖糖画的摊子，她盯着那只威风的老虎看，他便自然地掏钱买下，递到她手里时，指尖故意在她掌心挠了挠。

“杨戬哥哥也想吃？”她举着糖画凑到他嘴边，眼里的狡黠藏不住。

他低头咬了一小口，糖霜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却不及她眼底的光甜。“嗯，甜。”

集市上的人见了他们，都笑着打招呼，眼神里带着了然的暖。有相熟的婶子塞给澈琉一把新摘的樱桃，打趣道：“六六姑娘，这二郎神庙的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踏破咯。”

澈琉刚要答话，就被杨戬接过话头：“不必劳烦，已有主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像在立什么誓言。澈琉的心跳漏了一拍，捏着樱桃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染上点红。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停住脚，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是颗用红绳串着的小木块，上面刻着个极小的“戬”字。

“给你的。”她踮起脚，把木牌系在他腰间，指尖划过他的腰带，带着点刻意的慢，“跟我的‘六’字配一对。”

他低头看着那枚木牌，红绳在素色的衣料上格外显眼，像朵悄悄开在腰间的花。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得像浸了酒：“好，配一对。”

晚风带着樱桃的甜，吹得人心里发暖。澈琉靠在他怀里笑，觉得这日子就像手里的糖画，甜得恰到好处，连风都带着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