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回了花果山,对着水帘洞发呆了半晌,忽然抓起金箍棒给了石头一棒子,震得群猴瑟瑟发抖。
“大王,咋了?”一只老猴小心翼翼地问。
“没咋。”他挠挠头,忽然觉得花果山的桃子没以前甜了,“去,把那坛百年的桃花酿搬来!”
喝到月上中天,他抱着酒坛躺在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刚才在灌江口看到的画面——杨戬低头时,睫毛在澈琉脸上投下的影子,软得像团云。他“啧”了一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有点凉。
另一边,哪吒回了陈塘关,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火尖枪戳在沙子里,混天绫被他扯得老长。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二哥也真是,”他低声嘟囔,“腻歪起来没个够。”可心里却清楚,那点别扭,不是嫌他们腻歪,而是羡慕——羡慕那种有人陪你胡闹,也有人陪你守着一屋烟火的安稳。
灌江口的院里,糖醋鱼刚端上桌,澈琉就夹了块最大的给杨戬:“尝尝,今天的醋放得正好。”
杨戬咬了一口,酸中带甜,像极了此刻的心情。他抬眼,见她嘴角沾着点酱汁,伸手替她擦掉,指尖故意在她唇上多停留了片刻:“是挺酸,不过……没有某人酸。”
澈琉知道他说的是哪吒和孙悟空,忍不住笑:“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觉得没意思了。”
混沌珠在识海里哼唧:“何止没意思,简直是酸成柠檬精了。不过也是,谁让他们没这福气,找不到像六六这么好的媳妇呢。”
杨戬低笑,往她碗里添了块鱼腹:“别理他们,吃饭。”
夜里,两人坐在廊下看星星,澈琉靠在杨戬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远处传来梅山兄弟们的笑闹声,近处是风吹桃叶的轻响,一切都安稳得不像话。
“你说,哪吒和孙悟空会不会真生气了?”她忽然问。
“不会。”杨戬笃定道,“他们俩,看着大大咧咧,心里亮堂着呢。”
果然,没过几日,孙悟空就扛着两筐桃子来了,嘴里嚷嚷着:“嫂子,俺花果山的桃熟了,给你尝尝!”眼角却偷偷瞟了眼杨戬,见他正替澈琉剥桃子,又迅速转开视线。
哪吒也来了,手里拎着个盒子,递给澈琉:“陈塘关新出的糖画,给你。”盒子打开,是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和上次澈琉要的那个一模一样。
澈琉笑着接过来:“谢谢你们。”
杨戬也难得主动开口:“留下吃饭。”
饭桌上,孙悟空和哪吒吃得飞快,眼睛却时不时往杨戬和澈琉那边瞟——看他替她夹菜,看她笑着喂他吃糖画,看两人偶尔对视时眼里的光,心里那点酸溜溜的劲儿,渐渐被一种说不清的暖意取代。
原来看着别人幸福,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
临走时,孙悟空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好好待嫂子,不然俺老孙饶不了你!”
哪吒也点点头:“对,欺负她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杨戬挑眉:“放心,舍不得。”
日子像被春风吹软的糖,甜得绵长。孙悟空和哪吒来得勤了,却不再提折腾玉帝的事,反倒常拎些花果山的鲜桃、陈塘关的海味,蹲在灌江口的桃树下,看杨戬练枪,听澈琉哼小曲。
有回杨戬练枪时故意放慢了动作,枪尖挑着片桃花,精准地落在澈琉发间。她仰头笑,伸手去够,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往怀里一带,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咳咳!”孙悟空假装被桃核呛到,扭头看天。哪吒干脆掏出火尖枪,对着空气练起了枪法,混天绫却不听话地缠上了旁边的石榴树。
混沌珠在澈琉识海里笑得打滚:“看看看,又酸了吧?这俩前夫哥,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
澈琉没理它,只是往杨戬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乎乎的:“有人看着呢。”
“怕什么。”他低笑,指尖划过她的耳垂,“我的夫人,亲一下怎么了?”
孙悟空“啪”地把桃核吐在地上:“杨戬,要不要比划比划?”
哪吒也收了枪:“算我一个。”
杨戬挑眉:“一起上?”
演武场顿时热闹起来。银枪与金箍棒碰撞,火星四溅;混天绫缠上枪尖,带起一阵风。澈琉坐在廊下,托着腮帮子看,时不时给杨戬喊加油,气得孙悟空嗷嗷叫:“嫂子!你偏心!”
打到日头偏西,三人都出了汗,却谁也没占着便宜。杨戬收了枪,自然地走到澈琉身边,她递上帕子和水,指尖擦过他的下颌,动作亲昵得像在拂去一片落叶。
孙悟空和哪吒看着那一幕,忽然觉得手里的水不甜了。
“走了走了。”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再待下去,牙都要酸掉了。”
哪吒点头,脚步却慢了半拍,回头看了眼院里相拥的两人,混天绫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像在替他抓住点什么,又像在提醒他,有些温暖,终究是别人的。
他们走后,澈琉靠在杨戬肩上笑:“你故意的吧?”
“嗯?”
“故意秀恩爱气他们。”
他低笑,捏了捏她的脸:“谁让他们总盯着我的人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晕染开的画。混沌珠打了个哈欠:“还是咱们俩待着舒服,清净。”
澈琉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深。她知道,孙悟空和哪吒的那点酸,不是嫉妒,是遗憾——遗憾没能成为那个陪她看细水长流的人。而她何其幸运,能被杨戬这样捧在手心,把日子过成了蜜。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玉帝又被吊在南天门,孙悟空和哪吒在一旁拍手叫好,她和杨戬坐在云头,笑得前仰后合。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他牢牢圈在怀里,他的呼吸落在颈窝,暖得像春阳。
“做什么美梦了?”他低声问,声音带着初醒的哑。
“梦见我们一起欺负玉帝。”她笑着蹭了蹭他的下巴。
“明天再去?”
“不了,”她摇摇头,“今天想在家陪你。”
窗外的月光落在榻上,温柔得像层纱。有些热闹偶尔凑凑就好,比起折腾玉帝的快意,她更贪恋此刻的安稳——有他在身边,连呼吸都带着甜。
天刚亮,澈琉就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了。身边的杨戬还没醒,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影,呼吸匀净得像山涧的溪流。她没动,只是悄悄描摹他的眉眼,指尖划过他挺直的鼻梁时,被他一把攥住。
“醒了就别闹。”他闭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把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沉稳有力,像在回应她的触碰。
“睡不着了。”她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沾着他发间的皂角香,“今天想去镇上赶早集,听说有卖糖画的。”
“好。”他睁眼,眼底漾着笑意,“起来给你梳辫子。”
他梳辫子的手法还是生涩,总把发丝缠成小结,惹得澈琉轻笑:“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出去要被人笑的。”
他却不肯撒手,固执地用红绳把她的头发束好,末了还在发尾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挺好,比谁都好看。”
两人牵着手往镇上走,晨露打湿了石板路,空气里飘着包子铺的热气。澈琉盯着糖画摊子挪不动脚,杨戬就站在一旁等,看她指着最大的那只凤凰,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要那个。”她仰头看他,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
“老板,来只凤凰。”他掏出钱袋,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上,伸手替她别到耳后。
糖画师傅手艺好,糖浆在铁板上勾勒出展翅的凤凰,金灿灿的晃眼。澈琉举着糖画,小口小口地舔,甜腻的滋味漫到舌尖,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路过布庄时,她被一匹藕荷色的云锦吸引了,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杨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低声道:“喜欢?”
“有点贵。”她摇摇头,拉着他要走,却被他拽了回来。
“老板,把那匹布包起来。”他语气干脆,像是在说买颗糖那么简单。
澈琉瞪他:“别乱花钱。”
“给你做新裙子,不算乱花。”他付了钱,接过布包往肩上一扛,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再去买两串糖葫芦?”
她被他说得心头发烫,任由他牵着往前走。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透着甜。混沌珠在她识海里哼唧:“啧啧,这狗粮撒的,连空气都甜得发腻了。”
澈琉没理它,只是偷偷捏了捏杨戬的手心,换来他更紧的回握。
赶完集回家时,篮子里装满了她爱吃的糕点和新鲜的蔬果。杨戬肩上扛着布包,另一只手始终牵着她,像揣着什么稀世珍宝。
路过演武场,正撞见梅山兄弟们在操练。老六眼尖,喊了声:“将军,夫人!”
众人看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澈琉发间的蝴蝶结上,又瞟了瞟杨戬肩上的布包,都露出了然的笑。老大咳嗽着解围:“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杨戬面不改色,牵着澈琉径直往里走,只在擦肩而过时丢下句:“今天操练加倍。”
兄弟们的哀嚎声在身后响起,澈琉忍不住笑:“你故意的。”
“谁让他们盯着你看。”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我的人,只能我看。”
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把这句霸道又温柔的话,吹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