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湖的水面忽然翻涌起来，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结成条矫健的水龙。它通体由湖水构成，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龙须轻晃，温顺地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澈琉的手心。
“这是……”澈琉惊讶地睁大眼睛，指尖触碰着水龙微凉的鳞片，触感湿润又光滑。
“叫它陪你玩。”水王子站在她身边，冰蓝色的眼映着水龙的影子，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温柔，“它很听话。”
话音刚落，水龙便低吟一声，身形一摆，竟用尾巴卷起朵巨大的水花，在半空撒开，化作漫天细碎的水珠，像场温柔的雨。澈琉笑着躲开，水珠落在她发间，凉丝丝的，带着湖水的清冽。
“真好玩！”她走到水龙身侧，小心翼翼地抓住它的龙须，“能让它带我飞一圈吗？”
水王子抬手轻触水龙的额头，对它低语了几句。水龙立刻会意，温顺地伏下身，让澈琉稳稳地坐在它的背上。
“抓好了。”水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也跃上龙背，坐在她身后，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
水龙腾空而起，带着两人掠过湖面。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水汽的湿意，澈琉低头就能看到湖水在身下流淌，像片翻涌的蓝宝石。她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去够空中的云，指尖却只捞到一把清凉的风。
水龙很懂分寸，飞得不快，还时不时调皮地甩甩尾巴，溅起的水珠逗得澈琉直笑。水王子从身后抱着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冰蓝色的发与她的黑发缠在一起，随着风轻轻晃动。
“喜欢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喜欢！”澈琉点头，转头看他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脸颊，“你怎么不早召唤它出来？”
“怕吓着你。”他低笑，收紧了手臂，“以后想看，随时都能叫它。”
水龙载着两人在湖面盘旋了许久，才缓缓落下。澈琉从龙背上跳下来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伸手摸了摸水龙的头：“谢谢你呀。”
水龙低吟一声，像是在回应，随即化作一道水柱，重新融入了净水湖。
“累了吗？”水王子走上前，替她拂去发间的水珠，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
“不累。”澈琉笑着拉住他的手，“再陪我坐会儿吧。”
两人并肩坐在湖边的礁石上，看着湖水渐渐恢复平静，阳光洒在水面，碎成一片金。
这几个月，澈琉几乎没离开过净水湖和冰晶宫。要么窝在水王子身边看他摆弄冰雕，听他讲湖水深处的故事；要么拉着冰璃雪试新裙子，比谁雕的冰蝶更灵动，日子过得像被温水泡着，软乎乎的。
这天她觉得闷，跟水王子打了声招呼，说要去仙境里逛逛。
刚走到一片霞光弥漫的山谷，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两道身影打得正烈——金王子金发飞扬，金骨宝剑挥得寒光乍现；火燎耶红发如燃，周身烈焰滚滚，灼烧得空气都在发烫。
一道金刃偏了方向，直冲着澈琉飞来。她足尖一点，身形像片柳叶般轻盈避开，金刃擦着她的发梢钉进身后的岩壁，碎石飞溅。
“喂，打架看着点人！”澈琉皱眉。
两人这才停手，同时转头看她。金王子挑眉，眼里闪过丝挑衅：“哪来的小丫头，敢管我的事？”火燎耶则舔了舔唇角，火焰般的眼眸里带着点玩味。
澈琉懒得废话，身形一晃就冲了上去。没几招，金王子的宝剑就被她踢飞，火燎耶的火焰也被她徒手按灭。两人摔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被人这么轻易揍趴下。
从那以后，金王子和火燎耶就像盯上了她。今天在云端堵她，说明天要一雪前耻；明天在花海拦她，说上次是没留神。澈琉被缠得头大，索性提着裙摆，直接闯进了金王子的宫殿。
“别打了。”她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迎面而来的金王子，红唇微勾，“今天玩个不一样的。”
金王子一愣：“什么？”
“打架。”她笑着靠近，指尖划过他胸前的金纹，“不过换种方式。”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衣领按在了鎏金座椅上。金色的铠甲冰凉，抵着她温热的肌肤，倒生出种奇异的张力。他想反抗，手腕却被她牢牢扣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你……”金王子的耳根泛起可疑的红，金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澈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俯身靠近。殿内的金器反射着光，映得两人交缠的影子忽明忽暗。他的反抗从激烈到微弱，最后只剩下睫毛的轻颤，像被驯服的猛兽，卸下了所有尖锐的铠甲。
金殿的寂静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比任何金戈交击都要灼人。
没过几日，火燎耶又在熔岩洞口堵她，红发在火光中跳跃：“他能跟你打，我也能！”
澈琉看着他眼底的执拗，笑了。她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的火焰印记上：“好啊，跟你打。”
熔岩洞里的温度本就高，此刻更像是要燃烧起来。火燎耶的炽热像团烈火，却在她面前渐渐变得温顺。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腰，像怕这抹突然闯入的身影消失，火焰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比岩浆更烫的情绪。
火光在洞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将所有的激烈与沉沦，都藏进了这片灼热的黑暗里。
澈琉躺在熔岩边的软榻上，看着火燎耶红着脸别过头，这仙境里的“麻烦”，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只是下次再被缠上，该用什么方式“打发”他们呢？她托着下巴，忽然有了点期待。
自那日后，金王子和火燎耶倒不怎么堵着她打架了，却换了别的方式缠人。
金王子会扛着一把金灿灿的剑，蹲在净水湖岸边，看她和水王子说话，时不时插一句“你的剑法不如我”，被水王子冷冷瞪回去，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却还是不肯走。
火燎耶则更直接，拎着一筐烤得喷香的灵鸟肉，往冰晶宫门口一坐，红发扬得老高：“喂，上次的‘架’还没打完，敢不敢再比一场？”冰璃雪从宫里探出头，看他像尊火雕塑似的杵着，悄悄拉了拉澈琉的衣袖：“他好像……很闲？”
澈琉被这两人弄得哭笑不得。
这天她刚从金殿出来，就被火燎耶堵在了半路。他周身的火焰比往常柔和些，手里还攥着支烈焰花，花瓣红得像要滴出血：“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澈琉想绕开，却被他拽住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力道：“就去看看，不好玩你再走。”
拗不过他，只好跟着去了。穿过层层熔岩，尽头竟是片温泉，水汽氤氲中，能看到水底铺着光滑的黑石，岸边开着大片烈焰花，红得像燃烧的云。
“这里是……”澈琉有些惊讶。
“我发现的。”火燎耶挠了挠头，耳尖泛红，“水里不烫，你试试？”
她脱了鞋，赤足踩进水里，暖意顺着脚踝漫上来，倒很舒服。火燎耶在她身边坐下，温泉水没过两人的腰，带着点硫磺的微苦气息。
“上次……”他想说什么，却被她忽然凑近的动作打断。
澈琉的指尖划过他胸口的火焰印记，眼神里带着点戏谑：“怎么，又想打架了？”
他的呼吸一滞，周身的火焰“噗”地窜高半尺，又猛地熄灭，只余下耳根的红：“想……”声音却低得像蚊子哼。
水汽在两人之间弥漫，模糊了彼此的轮廓。他的手试探着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掌心烫得惊人。温泉的水渐渐泛起涟漪，比熔岩更烫的，是彼此交缠的呼吸，和眼底藏不住的炽热。
等从温泉里出来时，天边已染了晚霞。火燎耶红着脸，把那支烈焰花塞给她：“给你。”
澈琉接过花，指尖被花瓣的温度烫得轻颤：“谢了。”
他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然喊了句：“下次……还来吗？”
澈琉没回头，只挥了挥手，声音乘着风飘过来：“看心情。”
火燎耶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垂，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暮色里，忽然咧开嘴笑了，周身的火焰噼里啪啦地响，像在为他雀跃。
而此时的金殿里，金王子正对着一面金镜发呆。镜中映出他微红的耳根，他抬手摸了摸，又猛地放下，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却还是忍不住，又瞥了镜一眼。
仙境的风，好像越来越暖了。而澈琉，就在这不同的炽热与温柔里，活得愈发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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