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胤禛咳得几乎喘不过气，趁势倒在曦月怀里。她扶住他时，指尖被他悄悄塞进来的硬物硌了一下——是那半块虎符。两半青铜符牌在她掌心相吸，发出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细微震颤。

"皇上要是喜欢这醉蟹，"曦月突然提高声音，故意让门外的侍卫听见，"奴才这就命人给养心殿送几缸去。对了，昨儿十三爷托人送来的血燕还在厨房——"

"够了！"康熙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朝珠突然断裂，滚了一地圆润的东珠。他死死盯着曦月掌心那道正在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只留下淡淡的金痕，"你果然是...圣人。"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正厅里。胤禛猛地抬起头，曦月看见他眼中闪过震惊，随即是决绝。他悄悄将虎符往她袖口塞得更深，自己则握住了桌底那把沾着灵液的匕首。

康熙突然转身走向门口，龙袍扬起的弧线像道黄色闪电。"这醉蟹，朕就留在老四这儿了。"他脚步顿在门槛处，没回头却说出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三日后，朕在畅春园水阁设宴，福晋可愿陪朕下盘棋？"

曦月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听懂了这是鸿门宴，却不得不应。"奴才遵旨。"

皇帝的銮驾消失在街角时，曦月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胤禛扶着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掌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了。"他声音嘶哑，看向那口青花大缸时眼神复杂，"那串朝珠是...先帝御赐的，里面藏着密信。"

曦月突然想起康熙拇指上泛青的玉扳指，那颜色像极了坤宁域典籍里记载的"牵机毒"。她猛地抓住胤禛的手腕，将两人握着虎符的手按在酒缸沿上。

青铜虎符接触到酒液的瞬间，整缸醉蟹突然开始躁动。青黑色的蟹螯纷纷举起，露出内侧刻着的细密文字——不是布防图，而是用加密方式写就的名单！

"这是..."胤禛的声音发颤。

"这是天地会在京城的暗桩名单。"曦月看着那些螃蟹在酒液里挣扎，突然明白了什么，"康熙根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是想借我们的手，清理天地会！"

门外传来苏培盛惊慌的喊声："爷！福晋！快来看！槐树下...全是死人！"

胤禛按住曦月欲起身的肩，目光锐利如刀："别去。这是陷阱。"他指向那口酒缸，螃蟹们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尸体堆在一起，露出缸底刻着的一行小字——"九子夺嫡，始于蟹宴"。

曦月的心脏沉了下去。她看着胤禛后心那块泛着珍珠白的皮肤，突然意识到康熙真正的目的——他既想要她的圣人之力，又想除掉所有可能威胁雍正继位的人。

"三日後的水阁宴..."胤禛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会让我们..."

"让我们在所有阿哥面前，自曝身份。"曦月接过他的话，指尖轻轻抚过掌心的虎符，"要么成为他控制的棋子，要么被所有皇子当成妖物联手除掉。"

正厅外的阳光突然变暗，乌云遮住了太阳。风吹过新栽的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胤禛突然抓住曦月的手，掌心里的虎符硌得两人皮肤生疼。"不管发生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让你有事。"

曦月看着他眼中真诚的担忧，突然想起昨夜他挡在自己身前时的决绝。虎符在两人掌心微微发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三日后，"她轻声说，目光转向畅春园的方向，"我们去赴宴。"

胤禛惊讶地看着她："你..."

"但是我们得做些准备。"曦月打断他，从坤宁域中取出纸笔，"我需要你帮我查几个人——隆科多、年羹尧、张廷玉..."她写下的名字越来越多，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正厅里格外清晰。

胤禛看着她笔下那些注定改变历史的名字，突然明白了她的打算。"你想..."

"康熙想让我们自曝身份，我们就遂了他的愿。"曦月放下笔，目光坚定，"但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