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乌云散了些,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曦月拿起那张写满名字的纸,走到酒缸边,将其点燃。火焰吞噬着那些名字,灰烬飘落在酒液里,与死去的螃蟹融为一体。
"三日后的水阁宴,"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将是他的帝王梦开始破碎的地方。"
胤禛握住她的手,虎符在两人掌心发出微弱的金光。他们都知道,三日后的畅春园,将是一场决定大清命运的生死赌局。而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那枚神秘的虎符,和曦月那个潜藏在时空夹缝中的圣界——坤宁域。
畅春园水阁的鎏金铜铃在暮色中轻颤,檐角龙纹吞兽嘴里的夜明珠映得满池荷叶泛着青光。曦月攥着虎符的掌心沁出汗珠,那半块青铜符牌竟在她袖中微微发烫,仿佛听见了另一块的召唤。
"主子,该上轿了。"贴身丫鬟青雀捧着缠枝莲纹氅衣上前,手指触到曦月手腕时惊得缩回,"您手怎么这么烫?"
曦月强压下心头悸动,接过氅衣时故意让袖口垂落——铜镜里映出虎符边缘渗出的淡金色光晕,正顺着她的血脉游走。昨夜与胤禛演练应对之策到三更,两人掌心相合时虎符迸发的金光至今烙印在眼底。
四阿哥府的青呢轿子刚行至神武门,迎面便撞见十三阿哥胤祥的仪仗。胤祥隔着轿帘递来个油纸包,声音压得极低:"四哥让我务必交给你,丰台大营有异动。"
油纸包触感冰凉,里面分明是块玉佩。轿内昏暗光线下,曦月看清那是块和田暖玉,正面刻着"如朕亲临"四字,背面却是张微缩的水阁剖面图——西北角暗格里画着个极小的骷髅头。
轿子猛地一顿,苏培盛尖细的嗓音隔着轿帘传来:"给德主子请安。"
曦月心头一紧。德妃,四阿哥生母,此刻出现在赴宴路上绝非巧合。她将玉佩藏进发髻,刚撩开轿帘便看见德妃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吊坠的珍珠正随着主人呼吸轻轻晃动,节奏竟与宫规仪仗的鼓点完全相反。
"皇额娘安。"曦月屈膝行礼时,眼角余光瞥见德妃身后侍立的嬷嬷悄悄打了个手势——三短两长,正是粘杆处传递紧急情报的暗号。
德妃虚扶她一把,护甲擦过她手腕时留下冰凉触感:"老四家的要当心水阁里的莲藕羹,你阿玛最不喜旁人碰他的心头好。"话音未落,指尖突然在她掌心迅速划了个"毒"字。
轿子重新启动时,曦月摊开手心,德妃留下的凉意尚未散去,虎符却烫得惊人。她摘下发髻里的玉佩,突然意识到那骷髅头标记旁还有行细如蚊足的小字——"牵机毒,遇坤宁火则解"。
水阁门前的白玉石桥上,九阿哥胤禟正捏着串蜜蜡佛珠假寐。看见曦月下轿,他突然睁开眼,佛珠碰撞声里,一粒蜜蜡悄无声息滚到她脚边。曦月弯腰去拾,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十四的兵围了园子,你袖里那东西,能挡多少箭?"
蜜蜡入手温润,里面竟裹着片极薄的羊皮纸。她攥紧珠子的瞬间,桥头柳荫里传来弓弦轻响——是胤禛安排的暗卫发出的警示,射程内至少有三十张弓已经蓄势待发。
"九爷说笑了。"曦月将蜜蜡藏进袖中,眼角余光瞥见康熙的明黄仪仗已出现在月洞门,"臣妾不过是来陪皇上下棋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