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彩旗还在操场栏杆上飘着，南洋的阳光裹着热意扑在脸上。我攥着帆布书包带走过组屋楼下，凤凰木的红叶落了满地，林俊杰就站在那片红里，蓝白色校服的口袋鼓鼓囊囊，手里拎着的透明食盒在光线下晃出细碎的闪 ——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妈妈做的点心，运动会那天他说过 “等你病好了，让我妈多做些”。
“星眠！” 他朝我挥手，食盒里的红豆糕露出边角，裹着细密的椰丝。上次在颁奖台旁边随口提过 “喜欢带颗粒的红豆”，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刚要接过来，隔壁班的两个女生突然跑过来，扎高马尾的那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食盒：“林俊杰，你的红豆糕看起来好好吃，能分我们一块吗？”
我下意识缩回手，看见他把食盒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是礼貌却疏离的笑：“不好意思，这是特意带给同学的。” 指尖在盒盖边缘蹭了蹭，目光越过女生们落在我身上，像在确认我有没有介意。
高马尾女生还想说什么，被同伴拉了拉衣角，两人悻悻地走开了，路过我身边时，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给你。” 他把食盒递过来，掌心沁出的薄汗沾湿了盒盖，“我妈今早五点就起来熬红豆，说运动会你没吃好，得补补。”
我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红豆的绵密混着椰浆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他站在旁边看着我吃，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影，突然说：“好吃吧，看你吃这么香。”
我差点被糕点噎住，慌忙低下头，看见校服裙角沾了点红豆沙 —— 刚才他递过来时不小心蹭到的。他伸手想帮我拂掉，指尖快碰到布料时又猛地收回，耳尖红得像凤凰花瓣，和运动会颁奖时他锁骨泛起的红一模一样。
早读课的铃声救了我们。走进教室时，前桌女生凑过来：“刚才看见林俊杰拒绝那两个女生了，他平时对谁都笑眯眯的，没想到这么干脆。” 我咬着红豆糕没说话，心里却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课间操结束后，我抱着古筝谱去音乐教室，路过走廊时看见林俊杰和他的队友站在栏杆旁，手里转着的接力棒还是运动会时用的那根，塑料表面被磨得发亮。三班的文艺委员突然走过去，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面，声音甜得像加了蜜：“林俊杰，下月文艺汇演，你们班的节目定了吗？”
他停下转棒的手，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还在商量。” 目光却越过女生的肩膀，落在我身上，像运动会时他冲过终点线后，隔着人群投来的那个眼神。
文艺委员似乎没察觉，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我们班要排现代舞，缺个男生伴舞……” 话没说完，林俊杰突然拍了拍旁边队友的肩膀：“换个位置吧，这边太阳太晒。”
他自然地挪到队友另一边，正好和文艺委员拉开半米的距离。女生的笑容僵在脸上，说了句 “那我先走了” 便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落。
我抱着琴谱站在走廊拐角，看见他队友用胳膊肘撞他：“人家对你有意思，看不出来？” 林俊杰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无奈：“别瞎说，运动会她还想让我去伴舞呢，我哪会这个。”
走进音乐教室时，指尖还在发烫。琴凳上放着早上的食盒，空了的盒底沾着几粒红豆 —— 刚才吃得太急，居然没发现已经吃完了。
午休时回教室拿水杯，看见林俊杰正趴在桌上睡觉，胳膊下压着本物理习题册。他的校服口袋露出半张糖纸，是橘子味的硬糖，运动会那天他塞给我的那种，说 “含着有力气跑”。
前桌女生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刚才有女生往他桌上放了情书，他醒来看都没看就塞进垃圾桶了，跟运动会时处理那些告白信一样干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垃圾桶，果然看见粉色信封的一角露在外面。
林俊杰突然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对上我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慌忙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口袋里的糖纸塞进去，像被抓包的小偷。
“你琴练完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节在习题册上敲了敲，“下午体育老师要测接力，你要不要来看？运动会没比够呢。”
我点点头，看见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我手里，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糖块在掌心滚了滚，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甜得有些发烫，和运动会颁奖时他指尖碰到我锁骨的热度一样。
“刚才……” 我捏着糖纸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吧。” 他低下头假装看习题，耳尖却红得像被阳光烤过，连头发丝都透着慌乱。
回到音乐教室，我把橘子糖放进古筝旁的小抽屉 —— 那里已经躺着好几张糖纸了，都是他偷偷塞给我的，运动会那天的那张还压在琴谱下。窗外的凤凰木沙沙作响，像在笑我藏不住的心事，和运动会时它落在我旗袍上的动静一样。
放学时，他推着自行车站在楼下，车筐里放着个新的食盒。“我妈说明天做斑斓糕。” 他挠着头笑，辫子上的玉簪在夕阳里晃出温柔的光，“运动会你说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带。”
路过走廊时，又遇见早上那两个女生，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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