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湖边的柳树抽了新芽,柳絮飘在宋鲤予刚打印出来的交换生申请表上。
刘耀文蹲在她脚边系鞋带,白色运动鞋带在风里晃悠,像两只不安分的兔子。
刘耀文“所以。”
他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刘耀文“你真要去法国?”
刘耀文“跟那个小辣椒慕雪卿?”
宋鲤予没看他,指尖划过申请表上“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烫金校名。
宋鲤予“嗯,名额下来了。”
宋鲤予“一年而已。”
刘耀文“一年?”
刘耀文猛地站起来,鞋带都没系好。
刘耀文“宋鲤予,你知道一年能发生多少事吗。”
刘耀文“温昭暮说不定都给马嘉祺生俩娃了!”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她把申请表折好塞进包里,帆布包上挂着的小狐狸钥匙扣晃了晃。
那是刘耀文送的,说她笑起来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宋鲤予“刘耀文。”
她抬起头,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头。
宋鲤予“我们…”
宋鲤予“做回朋友吧。”
风突然大了些,把湖边的落叶吹得打旋。
刘耀文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
刘耀文“你说啥。”
宋鲤予“我说,做朋友。”
宋鲤予深吸一口气,湖面上倒映着她有些发白的脸。
宋鲤予“我现在…”
宋鲤予“需要时间想清楚很多事。”
宋鲤予“去法国也是想静一静。”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盯着湖面上的涟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蹲下来,重新系那只没系好的鞋带,声音低了很多。
刘耀文“所以,是因为马嘉祺吗。”
宋鲤予“不全是。”
宋鲤予蹲下来,捡起一片柳叶。
宋鲤予“也因为我自己。”
宋鲤予“耀文,你很好,真的。”
宋鲤予“但我现在给不了你想要的。”
刘耀文突然抬头,眼睛有点红。
刘耀文“宋鲤予,你就这么怕他吗。”
刘耀文“怕到要跑到地球另一边去吗。”
宋鲤予“我不是怕他。”
宋鲤予摇摇头,柳叶在指尖被揉碎。
宋鲤予“我是怕我自己。”
宋鲤予“怕我明明想逃,却又忍不住回头看。”
她顿了顿,看着刘耀文受伤的眼神,心里一软。
宋鲤予“等我回来好不好。”
宋鲤予“如果…如果一年后你还喜欢我,我们就…”
刘耀文“就结婚?”
刘耀文接过话,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刘耀文“行啊,宋鲤予,你可真会给人下套。”
他伸出小拇指。
刘耀文“拉钩,不许反悔。”
宋鲤予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到底还是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宋鲤予“不许反悔。”
刘耀文“那这戒指呢。”
刘耀文掏出那个丝绒盒子,里面的戒指还闪着光。
刘耀文“还给我吗。”
宋鲤予没接,只是站起身。
宋鲤予“先放你那儿吧。”
宋鲤予“说不定…回来就用得上了。”
她转身往宿舍楼走,帆布包在身后晃悠。
小狐狸钥匙扣撞在书包拉链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她没回头,不知道刘耀文在湖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最后把戒指盒塞进了哪个口袋。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遮住了眼底的湿意。
一个月后,戴高乐机场的免税店飘着咖啡香。
慕雪卿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嘴里还叼着根法棍。
慕雪卿“鲤予学姐,你说马嘉祺那家伙会不会偷偷跟过来。”
慕雪卿“我跟你说,我昨天在论坛上又看到他删我帖子了,资本主义走狗!”
宋鲤予看着落地窗外的云层,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刘耀文发来的消息:
【到了报平安,小哭包。】
她回了个OK的表情,然后塞进包里。
宋鲤予“他忙得很。”
她淡淡道。
宋鲤予“温氏最近好像不太好过。”
这话是宋亚轩说的。
上周她收拾行李时,宋亚轩突然打来电话,语气还是一贯的公事公办。
宋亚轩“宋小姐,马总让我提醒您。”
宋亚轩“法国那边的接应已经安排好了。”
宋亚轩“另外温氏集团近期可能会有股权变动,您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宋鲤予当时就笑了。
马嘉祺的不必担心,往往意味着他已经把一切都掌控在了手里。
果然,半个月后,国内财经新闻刷屏。
马氏集团宣布全面并购温氏,温昭暮辞去所有职务,消失在公众视野。
慕雪卿举着手机冲进画室,颜料沾了满手。
慕雪卿“学姐!你看!”
慕雪卿“马嘉祺把温氏买下来了!”
慕雪卿“他是不是为了…”
宋鲤予正在画塞纳河的速写,笔尖顿了顿,颜料在纸上晕开一小团灰色。
宋鲤予“为了什么。”
她故作平静地问。
慕雪卿“为了你呗。”
慕雪卿把手机往她面前一凑。
慕雪卿“你想啊,温昭暮之前那么针对你,现在马嘉祺把她公司都买了,这不就是…”
宋鲤予“stop。”
宋鲤予放下画笔。
宋鲤予“小慕同学,少看狗血剧。”
宋鲤予“商业并购很正常。”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想起离开前最后一次在家族宴会上见到温昭暮。
她瘦了很多,眼神里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疲惫。
马嘉祺站在她身边,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却没人敢靠近。
慕雪卿“对了学姐。”
慕雪卿突然想起什么。
慕雪卿“我昨天去你以前常去的那家花店,看到言老板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掏出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没写地址,只有她的名字。
宋鲤予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巴黎圣母院的尖顶,阳光正好,照在某个站在广场上的背影上。
那背影穿着件驼色大衣,微微仰着头,手里拿着速写本,是她自己。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言昕辞娟秀的笔迹:
“有人托我交给你,说巴黎的阳光,比他那里的好。”
有人。
宋鲤予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她指尖摩挲着照片上的阳光,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慕雪卿在一旁叽叽喳喳。
慕雪卿“哇,谁啊这么浪漫。”
慕雪卿“是不是…”
宋鲤予“没谁。”
宋鲤予把照片收进画夹,翻开新的一页。
宋鲤予“走了,去卢浮宫,今天要画《米洛的维纳斯》。”
她拿起画袋往外走。
巴黎的阳光透过画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发梢,暖洋洋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国内的号码,没有备注。
【巴黎的冬天冷,记得多穿点。】
宋鲤予看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动弹。
窗外传来塞纳河上的游船笛声,悠长而缓慢,像一首没有尽头的歌。
她知道,马嘉祺并购温氏,或许不全是为了她。
但她也知道,那个在她身后步步为营的男人,从未真正放手。
而她,在这万里之外的巴黎,握着那张偷拍的照片。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藤蔓早已深扎心底,不是逃离就能斩断的。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需要时间画画,需要时间看世界。
更需要时间,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至于马嘉祺。
宋鲤予合上画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就让他在国内,慢慢等着吧。
这一次,换她来掌控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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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