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塞纳河上漂着碎冰,铁塔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冷硬。
宋鲤予裹紧驼色大衣,刚从卢浮宫出来,鼻尖冻得通红。
慕雪卿举着手机在前面蹦跶。
慕雪卿“学姐快看!埃菲尔铁塔亮灯了!”
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夜空中的钻石。
宋鲤予拿出速写本,指尖刚碰到铅笔,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那力道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猛地回头。
马嘉祺站在她身后,黑色羊绒大衣上落着细密的雪花,睫毛上也凝着白霜。
他瘦了些,眼下带着青黑,显然是长途飞行未歇。
可那双眼睛,却在看到她的瞬间,亮得像点燃的星火。
宋鲤予“你怎么来了。”
宋鲤予下意识想甩开他,却被攥得更紧。
慕雪卿惊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看看马嘉祺,又看看宋鲤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嘴。
慕雪卿“啊!我,我突然想起来画室的窗户没关!”
慕雪卿“学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完撒腿就跑,雪地靴踩出一串咯吱声。
周围的游客熙熙攘攘,讲着不同语言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
宋鲤予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鼓的心跳,和马嘉祺略显急促的呼吸。
马嘉祺“手这么凉。”
他低头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
掌心的温度透过羊毛料子传来,烫得她想躲。
宋鲤予“马嘉祺。”
宋鲤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宋鲤予“你这样很打扰我。”
马嘉祺“打扰?”
他低笑一声,雪花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马嘉祺“宋鲤予,你跑到半个地球外,才是真的打扰我。”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马嘉祺“我想你了。”
直白的话语像颗炸弹,在她心里炸开。
她从未听过他说“想你”,哪怕是在她跟在他身后当跟屁虫的十几年里。
她别开脸,看着远处亮灯的凯旋门。
宋鲤予“马总日理万机,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宋鲤予“温氏的并购案处理完了?”
提到温氏,马嘉祺的眼神暗了暗。
马嘉祺“嗯。”
他抬手,想拂去她发上的雪花,却在半空顿住,最终只是收回手。
马嘉祺“跟哥哥回去。”
宋鲤予“我不。”
宋鲤予立刻拒绝。
宋鲤予“我还有半年才毕业。”
马嘉祺“我可以让学校给你保留学籍。”
他语气是惯常的掌控。
马嘉祺“或者你想继续读,巴黎马氏分部刚成立,我可以…”
宋鲤予“马嘉祺!”
宋鲤予猛地打断他。
宋鲤予“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她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宋鲤予“你以为买下拉斐尔的画,就能挂在自己客厅吗。”
宋鲤予“我不是物件,不是你能随意操控的。”
马嘉祺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错了,从成年礼那晚拒绝她,到后来一次次的控制,再到联姻发布会的失态。
他像个笨拙的猎手,只会用最伤人的方式靠近猎物。
马嘉祺“我知道我错了。”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马嘉祺“鲤予,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我错了”。
宋鲤予愣住了,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微颤的睫毛: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雨里等她放学,西装淋湿了半边,却笑着说“哥哥没事”。
宋鲤予“机会?”
她苦笑一声。
宋鲤予“你把温氏并购了,把刘耀文推开。”
宋鲤予“现在又追到巴黎来,你所谓的机会,就是让我再次困在你画的圈里吗。”
马嘉祺“不是的。”
马嘉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像怕惊扰了什么。
马嘉祺“我并购温氏,是因为温昭暮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马嘉祺“派人跟踪你,还想往你设计稿里掺东西。”
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个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和文件。
马嘉祺“这是证据,宋亚轩整理好的。”
宋鲤予接过,指尖冰凉。
照片上是温昭暮的助理在她画室附近鬼鬼祟祟,文件里详细记录了几次试图破坏她作品的计划。
她一直以为温昭暮只是态度轻蔑,没想到…
宋鲤予“那刘耀文呢。”
她抬起头。
宋鲤予“你也觉得他在算计我?”
马嘉祺“刘耀文对你是真心的。”
马嘉祺坦然道。
马嘉祺“但他不够成熟,保护不了你。”
马嘉祺“就像在发布会那天,他只会用最莽撞的方式激怒我,却没想过后果。”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愁。
马嘉祺“鲤予,我知道我控制欲强,知道我让你窒息,但我不能没有你。”
马嘉祺“从你七岁被送到马家,躲在沙发后面揪我的领带开始,就不能了。”
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雨天。
小小的她抱着画板,怯生生地揪着他校服领带,小声说。
宋鲤予“哥哥,妈妈说以后我住你家了。”
那时的马嘉祺还是个高中生,却蹲下来,把她散落的刘海别到耳后,说。
马嘉祺“好,以后哥哥保护你。”
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种子。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之间,像一层柔软的屏障。
宋鲤予看着马嘉祺冻得发红的鼻尖,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疲惫和深情。
心里那道筑了很久的墙,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宋鲤予“我来巴黎,不是为了躲你。”
她低声说。
宋鲤予“我是想弄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习惯,还是…”
马嘉祺“是什么。”
马嘉祺急切地追问,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宋鲤予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速写本递给他。
画夹翻开,最后一页是她今天画的塞纳河,角落里用铅笔淡淡描了个背影。
是马嘉祺站在落地窗前的样子,轮廓熟悉而孤寂。
马嘉祺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像是怕惊扰了上面的人。
马嘉祺“所以?”
他声音微颤。
宋鲤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星光。
宋鲤予“马嘉祺,你先回去。”
宋鲤予“等我毕业回国,如果…如果你还在等我,我们就…”
马嘉祺“就重新开始。”
马嘉祺接过话,眼底的光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整个巴黎的夜空。
他伸出手,这一次,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马嘉祺“好,我等你。”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雪花融化的湿意。
宋鲤予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走在落雪的巴黎街头。
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依旧亮着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刘耀文发来的消息:
【小哭包,巴黎下雪了吧?记得穿秋裤!】
宋鲤予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回复:
【知道了,啰嗦。】
马嘉祺低头看她笑的样子,心里那块冻了很久的冰,终于裂开了缝隙,有阳光漏了进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雪还在下,但巴黎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