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立海大附中图书馆三楼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混着旧书页的油墨香。夕阳给神奈川楼宇镀上金边，金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拼出光斑。柳莲二站在数据分析区，指尖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每页纸都画满橙色网球的运动轨迹，数据线沿着预测路径延伸。他特意选靠近落地窗的位置，黄昏暖光照亮写满数据的本子。"需要帮忙吗，柳同学？"伴着拉开易拉罐的轻响，柳莲二握笔的手顿在半空。他瞥了眼墙上时钟——十七点十分，比预定进度提前十九分钟。办公椅滑轮擦过地板，他转过去看见五条悟斜倚门框，校服扣到第二颗纽扣，手里拿着牛奶布丁。对方换了副细框平光镜，镜片后湛蓝眼睛在夕阳下亮晶晶的，指尖转着棒棒糖随说话晃悠。柳莲二合笔记本又翻开新页，钢笔划出弧线："正手击球稳定性提高2.4%，比上周好，但切削球旋转度不够。五条悟撕开布丁封口的手突然停住，塑料包装的刺啦声戛然而止。他咬碎嘴里的樱花味棒棒糖，含着糖渣含糊地重复："切削球？"指尖的玻璃布丁罐转出银亮残影。柳莲二眼尾余光瞥见沾着焦糖酱的食指戳向笔记本，五条悟整个人几乎趴到桌面上，细框镜片蹭到纸页碳粉，暖橙色阳光顺着他微卷的白发滑落，在数据线上投下细碎光斑。"这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红笔标注的"旋转衰减临界点"上，指甲盖还沾着透明糖屑，"要是球落地前先在半空跳三次，最后半次卡在对方挥拍瞬间——""物理上不可能。"柳莲二钢笔尖悬着微颤，后槽牙绷得咯吱响。办公椅后滑时金属腿磨着地板刺耳，笔记本上二十七个旋转模型似在嘲笑他的固执。窗外蝉鸣突然消失，五条悟站直身体，左手掌心托着网球，橙白球面在夕阳下泛着光晕，他突然将球抛起又接住，发出咚的轻响。"咚、咚、咚——"网球在五条悟掌心蹦跳三下，最后悬在半空轻颤，他手指微动，球擦着指尖划出S形弧线。柳莲二瞳孔骤缩，钢笔"啪嗒"砸在合上的笔记本上，牛奶布丁顺着桌缝流淌，在数据纸页晕开焦糖色云团。网球场的风突然停滞，柳莲二的自动铅笔芯在笔记本上折断时，那枚本该落地的网球正悬在离网三米的空中。柳莲二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喉结在运动服领口上下滚动："旋转系数17.3，空气阻力系数0.89，理论落点误差......"话音未落，白球突然在原处震颤起来，留下残影的运动轨迹像被橡皮擦去般消失。"喂喂，数据分析狂。"五条悟突然拍了拍柳莲二的肩膀，银白碎发扫过对方耳尖，"你的公式里，是不是少算了‘不想让球落地’这个变量？"柳莲二的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数据图表上的红笔轨迹，正诡异地绕开所有计算出的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