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观澜这惊愕失神、心神剧震的千分之一秒!
一道快如鬼魅、蓄谋已久的黑影,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猛地从沈观澜身后、一个视觉死角处的巨大盆栽后窜了出来!那黑影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中一道淬着幽蓝寒光的锋芒,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和积压了不知多久的刻骨仇恨,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地,直刺沈观澜毫无防备的后心!
是陈默!他脸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污和泥土,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玉石俱焚的火焰!他一直在等!等这个沈观澜心神失守、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致命的寒意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沈观澜的后背皮肤!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沈观澜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感觉到背后那一点急速逼近的、撕裂一切的冰冷刺痛!
就在那幽蓝的锋芒即将穿透他心脏的瞬间——
被沈观澜死死压制在身下的沈星遥,那双因屈辱和愤怒而盈满泪水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看到了陈默眼中那疯狂的杀意,看到了那柄直刺沈观澜后心的匕首!
没有任何思考!
没有任何权衡!
仿佛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源自遥远童年的本能,一种被恨意和药物都无法彻底抹杀的身体记忆——在那个百合花拂过脸颊的清晨,他曾仰望的那个“哥哥”即将殒命的瞬间,爆发出了超越意志的力量!
“哥——!!”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猛地从沈星遥撕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的保护欲!
他用尽被药物麻痹的身体里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甚至超越了束缚带的极限!被解开过的那条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撞开沈观澜压在他身上的身体!同时,他整个上半身如同离弦之箭般,不顾一切地、决绝地朝着沈观澜的方向猛地挺身扑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穿透血肉的闷响,在死寂的囚笼里骤然响起!清晰得如同惊雷!
时间,真正地凝固了。
沈观澜被沈星遥撞得踉跄着侧过身,那致命的匕首,带着幽蓝的寒芒,擦着他的肋下衣物划过,撕裂了昂贵的西装,带出一道血线,却未能刺入要害!
而挡在他身前的沈星遥——
那柄淬毒的匕首,深深地、完全没入了他的左胸!直至没柄!
鲜血,如同怒放的彼岸花,瞬间在沈星遥浅色的衣襟上疯狂洇染开来!刺目得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沈星遥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停滞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深处倒映着沈观澜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写满了难以置信和灭顶恐惧的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大股大股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从他口中汹涌而出。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无声地,向后倒去。
“爸——!!!”林曦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如同受伤的幼兽,疯了一般扑向倒下的父亲!
“星遥——!!!”沈观澜的嘶吼同时响起,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恐惧!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倒下的身体。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陈默!这个一击失手、陷入彻底的疯狂的男人,眼中只剩下毁灭!他猛地拔出匕首,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根本不顾旁边扑来的林曦和白善树,再次扬起带血的匕首,朝着心神彻底被沈星遥吸引、空门大开的沈观澜,狠狠刺下!
这一次,匕首精准地刺入了沈观澜的腹部!
“呃!”沈观澜身体剧震,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的沈星遥!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天塌地陷的空白感,彻底淹没了他!
“沈观澜!去死吧!”陈默发出疯狂的咆哮,还想再刺!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是紧随林曦他们冲进来的、地质公园的安保队长,在千钧一发之际开了枪!子弹精准地射入陈默的肩胛和膝盖!
陈默身体猛地一僵,匕首脱手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他带着不甘和疯狂的怨毒,重重地倒了下去,被迅速扑上的安保人员死死按住。
混乱!尖叫!怒吼!
囚笼里瞬间乱成一团!安保人员控制现场,林曦和白善树疯了一样扑到沈星遥身边,试图用手死死按住他胸前那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
“爸!坚持住!医生!快叫医生——!”林曦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瞬间被温热的鲜血浸透。
白善树迅速脱下外套,用力压在伤口上,脸色惨白如纸,对着通讯器嘶吼:“急救!需要急救!位置兰苑地下室!快!”
沈观澜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腹部,踉跄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推开试图搀扶他的人。他腹部的伤口很深,鲜血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装和手掌,他却浑然不觉。他一步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地毯中心。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林曦和白善树焦急绝望的身影,死死地钉在倒在地上的沈星遥脸上。
沈星遥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下是迅速扩大的、刺目的猩红。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胸口那致命的伤口还在缓慢地、绝望地涌出温热的生命。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似乎感觉到了沈观澜的靠近。那沾满鲜血的、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的睫毛,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了沈观澜那张写满了巨大恐惧和空洞的脸。
沈星遥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流和涌出的血沫。但沈观澜看懂了那个口型。
“…哥…”
不是药物催生的依赖,不是恨意滔天的诅咒。那眼神里,是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一种燃烧到尽头、即将彻底熄灭的微光,带着一丝…孩童般的茫然和解脱。那一声无声的“哥”,仿佛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力气。
沈观澜如同被最粗大的冰锥狠狠贯穿了心脏!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扑跪下去!不顾自己腹部的剧痛,枯瘦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沈星遥的脸颊,想要擦去他唇边的血污。
“星遥…别睡…看着我…哥哥在这里…别怕…”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灭顶的恐惧和哀求,像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孩子,“医生!医生马上就到了!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去哪里都行…醒醒…求求你…看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