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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爱:平行救赎

走廊里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池骋攥着习题册的手指泛白。他低着头快步往前走,连书包蹭到墙壁都没察觉。

"池骋。"

郭城宇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池骋停下脚步,看见对方抱着几本参考书站在图书馆门口,金边眼镜后的眼睛在晨光里格外亮。

"有事?"池骋放软了语气。两人做了十几年邻居,郭城宇是少数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

郭城宇推了推眼镜:"你从昨天起就不对劲。"他走近两步,书页间飘出淡淡的油墨香,"跟吴所畏有关?"

池骋踢了踢墙角的石子,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如果是对自己在乎的人,是不是就不应该说谎?”

这话像根针戳在池骋心上。他想起昨晚在实验室,吴所畏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背时的触感,烫得他差点打翻烧杯。现在走廊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

"信任是一切的基础。"郭城宇推了推眼镜,抱着参考书转身离开。池骋望着他的背影,手里的习题册突然变得很重。

吴所畏盘腿坐在床上,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相册里躺着十几张照片——都是他这星期悄悄拍的"优质男生"。镜头下的班长正在早读,睫毛在课本上投下扇形阴影;体委投篮时手臂肌肉绷紧的线条;甚至连广播站那个读稿子的学弟都被他抓拍了侧脸。

"得找个靠谱的在池骋身边。"他放大照片里班长的脸,对方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确实斯文。郭城宇那种阴晴不定的家伙太危险。

"你干嘛呢?"姜小帅突然把头探进来,吓得吴所畏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没什么!"他手忙脚乱锁了屏幕,"学习呢。"

姜小帅怀疑地盯着他:"你该不会是..."

"是你个头!"吴所畏把枕头砸过去,"再胡说八道我告诉郭主任你上课偷吃辣条!"

放学的铃声刚停,吴所畏就堵在一班门口。池骋抱着书包出来时,夕阳正落在他发梢,镀了层暖融融的金边。

"池骋!"吴所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差点撞到对方怀里。池骋往后退了半步,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有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球鞋,鞋带上周被吴所畏踩松后一直没顾得上系。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你"吴所畏突然拍着胸脯宣布。

池骋的耳朵"腾"地红透了。他猛地抬头瞪着吴所畏,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谁...谁是你的人啊..."细若蚊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却没舍得推开对方。

吴所畏把他的书包抢过来甩到自己肩上:"当然是你啊!我天天接送你上下学,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池骋的心跳乱了节拍。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那...好吧。"

吴所畏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往校外走,完全没注意到池骋悄悄勾起的嘴角。夕阳把两个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长,书包带在吴所畏肩上晃悠着,像面招摇的旗帜。

郭城宇把体温计甩到35℃,扔进抽屉最深处。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惨白的光,照得他手指上的静脉格外清晰。药瓶在掌心滚了两圈,他仰头直接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父亲一边讲电话一边走出去“什么,有几个学生翻墙出去,去网吧了?”郭主任,急急忙忙的放下点钱在桌面上“儿子,那个,学校有点急事,钱在这,你记得明天自己买早餐吃。”

门"砰"地关上,留下满屋子冷空气。郭城宇盯着那张百元大钞,突然觉得喉咙更疼了。他拿起水杯想去接水,走到厨房才发现饮水机早就空了。窗外的霓虹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打翻的调色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吴所畏的短信:【明早七点,公交站见。】

六点五十,池骋站在公交站牌下跺着脚。深秋的风刮得脸疼,他把校服外套裹得更紧了些。书包侧袋里躺着给吴所畏带的热牛奶,是早上特意绕路去便利店买的。

七点整,公交车缓缓驶来。池骋突然看见吴所畏从不远处跑过来,身边还跟着个高个子男生。那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双肩包,看起来文质彬彬。

"池骋!这是靠谱的奶狗,"吴所畏拉着男生气喘吁吁跑到面前,"成绩超好的,你们认识一下!"

池骋手里的牛奶盒"啪嗒"掉在地上,热牛奶在柏油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死死盯着吴所畏,感觉血液一下子涌到头顶又瞬间退回心脏。

"吴所畏,你什么意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吴所畏还没察觉不对劲,推了表哥一把:"快叫人啊。"男生腼腆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林宇。"

公交门在面前缓缓关上。池骋突然转身就跑,眼角微微泛红。他听见吴所畏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为什么要介绍别人给他认识?昨天说的话都是假的吗?把他当什么人了...

书包里的笔记本被甩得哗啦作响,那是他熬夜给吴所畏整理的补习计划,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池骋把自己摔在床上,习题册散落一地。月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照亮墙上贴着的元素周期表。他盯着"H2O"那个化学式发呆,想起实验室里吴所畏笨手笨脚拿试管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床头柜抽屉被拉开,露出那个棕色封面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用红笔写的"吴所畏补习专用"。他咬着嘴唇翻到第二页,整整齐齐的化学方程式旁边还画着只简笔画小熊,当时觉得可爱,现在看起来却无比心酸。

"我为什么要这么认真..."池骋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吴所畏发来的消息:【生气了?明天给你带草莓牛奶赔罪好不好?】

池骋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按下去。窗外的月光慢慢爬到笔记本上,照亮了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熊。他叹口气,小心地抚平被自己捏皱的封面。

第二天一早,九班炸开了锅。

走廊里的双层玻璃被人砸了个大洞,碎片像水晶一样散落在地上。最要命的是,这扇窗正好在一班和郭主任办公室之间,谁也说不清是哪个班遭殃。

郭主任踩着高跟鞋冲过来时,脸色铁青得像猪肝。"谁干的?!"她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震得窗棂都在颤。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我昨晚看到姜小帅在这儿转悠!"

姜小帅的脸"唰"地白了。他慌忙摆手:"不是我!我就是回来拿落下的作业本!"

"证据呢?"郭主任逼近一步,镜片后的眼睛像刀子,"谁能证明你拿了作业本就走了?"

姜小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吴所畏突然往前一站,把姜小帅护在身后:"我能证明!"

全班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吴所畏梗着脖子迎上去,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昨晚根本没和姜小帅在一起。

"我有个提议!"吴所畏突然跳上讲台,粉笔灰簌簌落在他肩头。九班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见。

"我们和一班换教室上课!"他环视全班,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但这不代表我们承认是姜小帅干的,我们不背这个污名!"

短暂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对!换!",接着整个教室都沸腾起来。桌椅碰撞声、书本翻动声、同学的叫好声混在一起,震得天花板都在嗡嗡作响。

李颍趴在桌子上,偷偷从书本缝隙里看吴所畏。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她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朵却悄悄红了。

郭主任在外面使劲敲门时,吴所畏正指挥大家搬桌子。"吵什么吵!"她气冲冲地推门进来,看到教室里的景象顿时愣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换教室啊,"吴所畏擦了把汗,"反正玻璃碎了,我们班靠窗,让一班先躲躲。"

郭主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看着学生们搬桌子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午休时,池骋蹲在走廊检查玻璃碎片。大部分碎片散落在九班这边,但靠近窗台的地方有几片反着不同角度的光。他顺着碎片的轨迹往后退,一直退到楼梯拐角,突然看到栏杆上挂着的黑色毛线——和刘星宇外套上的一模一样。

放学铃刚响,池骋就往校外的修车铺跑。冷风灌进领口,他紧了紧书包带,里面装着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

刘星宇正在修车铺门口擦摩托车,看到池骋时动作顿了一下。"有事?"他把抹布扔到水桶里,溅起一片水花。

"玻璃是不是你打碎的?"池骋开门见山,从书包里掏出钱包,"需要赔钱的话我这里有。"

刘星宇看着他手里的钱,突然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

"我看到你外套上的毛线了。"池骋往前一步,把钱包递过去,"姜小帅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吴所畏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池骋拉到身后。"刘星宇,有什么冲我来!"他张开双臂护住池骋,像只炸毛的猫,"别欺负池骋!"

池骋愣在原地,后背贴着吴所畏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阳光透过修车铺的铁皮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吴所畏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

刘星宇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突然抓起抹布转身走进铺子:"知道了。"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吴所畏的头发乱成鸡窝。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三明治递给池骋,是刚才在便利店买的。

"对不起。"吴所畏挠挠头,耳朵红得像番茄,"我不该随便给你介绍人...我就是怕郭城宇那种人欺负你。"

池骋接过三明治没说话。天台边缘晾晒的床单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张白色的帆。远处的教学楼在暮色里变成剪影,走廊里的玻璃碎片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吧。

"以后不会了,"吴所畏的声音闷闷的,"再也不会安排什么'桃花'了。"

池骋突然笑了。他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棕色封面的笔记本,递给吴所畏:"这是给你的补习计划。"

夕阳的金光洒在笔记本上,烫金的标题闪闪发光。吴所畏翻开第一页,"吴所畏补习专用"几个字旁边,那只简笔画小熊正对着他笑。

"我们是朋友。"池骋轻声说。

下午突然下起大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没来得及修复的破洞往里灌着冷风。打湿了李晨放在窗边的书本。他尖叫着去抢救漫画书,却发现大部分书页已经湿透。

"都怪姜小帅!"李晨突然把书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要不是他砸玻璃,我的限量版漫画怎么会湿!"

姜小帅眼圈瞬间红了,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

吴所畏突然站起来,脱下外套盖住窗户的破洞。"来我这儿坐。"他把李晨拉到自己座位,坐在窗边撑起伞,"我这儿靠窗也没关系。"

雨声淅淅沥沥的,伞沿滴落的水珠在窗台上积成小水洼。池骋看着吴所畏的背影,他一手撑伞一手翻书的样子,突然让人心安。

郭主任办公室的灯光亮到傍晚。刘星宇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制服外套上沾着大片油渍。

"玻璃是我打碎的。"他声音沙哑,"与别人无关。"

郭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刘星宇磨破的球鞋上:"为什么?"

刘星宇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声音闷闷的:"没有为什么。"。

僵持了许久,最终郭主任叹了口气"你负责打扫学校街道一周,就当是劳动教育了。"

刘星宇愣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傍晚的校门口,雨已经停了。池骋和吴所畏并肩走着,讨论着周末去哪里补习。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吴所畏的球鞋时不时蹭到池骋的白布鞋。

"池骋。"

郭城宇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书包带子在他胸前晃悠。池骋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空气里还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

郭城宇走到池骋面前,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从明天开始,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们...一起上下学吧。"

池骋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吴所畏也愣住了,看看郭城宇又看看池骋。

郭城宇把池骋拉到一旁,池骋向郭城宇坦白,郭城宇希望他一起去向某人(吴所畏)解释事情, 郭城宇鼓鼓励他若吴所畏对他重要,就不要坐以待毙。吴所畏远远看着他们,池骋的点头让他心里莫名发慌。

"走吧。"池骋走回来时,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吴所畏,突然轻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三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车流汇成金色的河流,吴所畏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要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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