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翼那个如同噩梦般的“职场”死里逃生（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感觉像是大病一场，丢了工作还丢了段记忆），我再次变回了那个一穷二白、前途未卜的失业程序员洛陌。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多了一层深深的戒备和……隐约的恐惧。
虽然关于圣翼的具体记忆被抹去了大半，但那种冰冷的、被当做“物品”审视的感觉，那种随时可能被“处理”掉的危机感，却像鬼魅一样，潜伏在我的潜意识深处。
我躲回了老城区，租了一间比我和云风当年住的还要破旧、还要狭小的单间。
白天拉上窗帘，假装世界不存在；晚上则像只昼伏夜出的蝙蝠，靠着接一些匿名的、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网络安全私活，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着泡面加榨菜的“基本生存线”。
那段时间，我大概是处于一种“应激后”的自我封闭状态。
除了必要的线上沟通，我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代码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和……武器。
我将无处发泄的焦虑和愤怒，都倾注到了虚拟世界里。
我像一个幽灵黑客，在网络的阴影中游荡，测试着各种系统的漏洞，挑战着那些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火墙。
一方面是为了磨练技术，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一种病态的报复心理？既然现实世界如此操蛋，那就在虚拟世界里掀起点风浪吧。
就在我这种半自暴自弃、半疯狂试探的状态下，我“不小心”……踢到了一块铁板，而且还是钛合金加固的那种。
那天晚上，我又接了个“私活”——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客户”，从一个据说是竞争对手公司的、安保等级极高的商业数据库里，“获取”一份“市场分析报告”。
本来以为只是个常规操作，凭我的技术，悄无声息地进去捞点东西再全身而退，问题不大。
然而，就在我绕过层层防火墙，即将接触到核心数据的时候，警报……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骤然响起！
不是那种刺耳的蜂鸣或者弹窗警告，而是一种……无声的、却瞬间笼罩整个网络的、如同深海巨兽苏醒般的庞大压力！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瞬间锁定，所有的网络连接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切断、隔离！我的临时终端屏幕上，所有的代码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个简洁而霸气的蓝色Logo在缓缓旋转——LoloVerse。
卧槽！我居然黑进了LoloVerse的数据库？！而且还被当场抓包了？！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我手忙脚乱地试图启动反追踪程序，抹除掉所有操作痕迹，准备拔掉网线物理断开连接跑路。
然而，已经太迟了。
就在我手指即将碰到电源线的瞬间，一个加密等级高到离谱的通讯请求，如同鬼魅般，直接穿透了我设置的所有防御，强制弹到了我的屏幕上。
发件人：辰梦（Chén Mèng）。
职位：LoloVerse亚洲区技术研发部负责人。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被这种科技巨头抓住把柄，下场估计比在圣翼还惨，说不定真的会被送去哪个不知名的矿区挖一辈子以太币。
我颤抖着手指，几乎是抱着“遗言交代”的心情，点开了通讯请求。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指责，没有法律警告，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屏幕上只有一行简洁到近乎傲慢的文字：
[技术不错。有兴趣聊聊吗？我们缺一个像你这样……‘不走寻常路’的技术顾问。待遇从优，工作地点自由，身份保密。——辰梦]
后面附带了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一次性的联系方式。
我看着这条信息，大脑宕机了足足有三分钟。
这是……什么操作？LoloVerse不报警抓我，不派网络安全专家把我按在地上摩擦，反而……要招安我？！还开出了“工作地点自由”、“身份保密”这种对我这个“黑户”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的条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还是说……LoloVerse的HR都是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
巨大的诱惑和同样巨大的怀疑在我心中激烈交战。
这会不会是陷阱？一个把我骗过去，然后“榨干”我所有技术秘密，再“人道毁灭”的圈套？
但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在我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运转迟缓的大脑，以及空空如也的银行账户的双重压力下，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理智的警惕。
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点下了那个加密联系方式。
接下来的“面试”，正如我后来回忆的那样，充满了诡异和不真实感。
全程文字交流，没有视频，没有语音。
辰梦的问题刁钻而深刻，直指技术的本质和……人性的灰色地带。
我大概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某种意义上），索性放飞自我，将我对代码的理解、对网络攻防的认知、以及……那点从圣翼的经历中残留的、关于“规则”和“底线”的扭曲看法，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也许是我的“坦诚”打动了这位神秘的顶头上司？也许是他觉得我这种“技术过硬、背景复杂、还有点反社会倾向”的家伙正好是他需要的“特殊人才”？
总之，在一番充满了技术术语和哲学思辨（？）的“友好交流”之后，辰梦给出了最终的“判决”：
[很好。你被录用了。代号……就叫‘洛陌’吧。听起来……挺‘扫兴’的，适合你。]
就这样，我，洛陌，一个刚从圣翼狼窝逃出来没多久、惊魂未定、对未来一片迷茫的失业程序员，以一种近乎黑色幽默的方式，被全球顶尖的科技巨头LoloVerse“慧眼识珠”，“不计前嫌”地招安了。
我成了他们神秘的、从不露面的、代号“洛陌”的远程高级技术顾问。
虽然我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这份看似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深沉的算计和利用。
但在当时，对于一无所有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一份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继续躲在阴影里、能让我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方式与这个操蛋的世界周旋的……工作。
我的赛博打工魂，在经历了短暂的熄灭之后，以一种更加扭曲、也更加复杂的方式，重新燃烧了起来。
只是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份工作，最终会将我引向何方。
它会是我的救赎？还是……通往另一个更深地狱的……入口？
管他呢！先干了这杯咖啡（或者泡面汤），然后……继续敲代码吧。
毕竟，账单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第五章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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