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微微发颤。

身后，沈砚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像是猛兽在戏弄濒死的猎物。

烛火摇曳，映出案上那份染血的密折——"禁药案涉太子，林正德知悉太多，必须灭口。"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剜进她的心脏。

"看来，"沈砚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父亲没教过你，什么叫'非礼勿视'。"

林晚猛地转身，后背抵上桌沿。沈砚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大人，"她强压着颤抖，"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砚低笑一声，伸手抚过案上的密折："林晚，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吗？"

林晚屏住呼吸。

"因为我从不高估自己的运气。"沈砚的指尖停在"太子"二字上，"而你，显然不懂这个道理。"

林晚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伸手抓起案上的烛台——

"想动手？"沈砚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林晚没理他，直接将烛火凑近密折："大人，您说，这份密折若是烧了，会怎样？"

沈砚眸光一沉。

"我爹死了，但您还在查这个案子。"林晚盯着他的眼睛，"说明您要么是太子的人，要么——"

她将烛火又靠近几分："您也想扳倒太子。"

火苗舔舐纸角，焦糊味弥漫开来。

沈砚突然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剧痛袭来，林晚咬紧牙关不松手。

"你找死？"他声音冰冷。

"我若死，"林晚疼得冷汗涔涔，却笑了，"明日全大理寺都会知道，沈少卿私藏指证太子的密折。"

沈砚瞳孔微缩。

两人僵持片刻，他忽然松开手，冷笑："有意思。"

烛台"咣当"掉在案上，火苗熄灭。密折已烧毁一角，但关键信息尚存。

"我改主意了。"沈砚转身走向窗边，"你父亲的案子，我可以让你参与。"

林晚一怔："为什么？"

月光下，沈砚的侧脸如刀削般冷硬："因为疯狗咬人，最是不顾死活。"

他回眸看她："而你，恰好是条疯狗。"

三日后·大理寺验尸房

林晚戴着自制的手套，正在解剖一具溺亡的尸体。

这三天里，沈砚给了她临时仵作的身份，却再没提密折的事。但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下。

"林小哥，"一个年轻官差探头进来，"沈大人让您去前厅。"

林晚头也不抬："等会儿，我还没验完。"

"呃..."官差尴尬道，"是太子殿下驾到，点名要见您。"

林晚手中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大理寺前厅

太子萧景琰一袭月白锦袍，正含笑与沈砚交谈。见林晚进来，他温声道："这位就是新来的仵作？果然年轻有为。"

林晚跪地行礼，心跳如鼓。

"抬起头来。"太子道。

林晚缓缓抬头，正对上太子探究的目光——温润如玉的表象下，藏着一丝锐利的审视。

"听说你精通验尸，"太子把玩着玉扳指，"本宫近日得了一桩奇案，想请你帮忙。"

沈砚站在一旁，面色如常，但林晚注意到他指尖微微绷紧。

"殿下谬赞，"她低头道，"小人技艺粗浅..."

"无妨。"太子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认识这个吗？"

林晚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是她父亲的贴身玉佩！

"这..."

"昨夜有人在东宫外墙下捡到它。"太子意味深长道，"真奇怪，一个'溺水而亡'的仵作之物，怎会出现在那里？"

沈砚忽然开口："殿下，此物或许是有人故意放置。"

"哦？"太子挑眉，"沈卿认为，有人想构陷本宫？"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

林晚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突然重重磕头："殿下明鉴！这玉佩...是家父生前送给小人的！"

太子眯起眼："是吗？"

"是！"林晚抬头，眼中含泪，"三日前小人不慎遗失，没想到...没想到竟被歹人利用来污蔑殿下！"

她转向沈砚，声音哽咽："大人，您那日亲眼所见，这玉佩一直挂在小人腰间..."

沈砚眸光微动，顺着她的话道："确实如此。"

太子看看二人，忽然笑了："原来如此。那本宫便放心了。"

他起身欲走，又回头对林晚道："你父亲...死得蹊跷。若有需要，可随时来东宫寻本宫。"

待太子离去，林晚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沈砚一把拽起她，拖进内室，抵在墙上："你找死？"

"我不这么说，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林晚挣开他，"那玉佩根本不是我爹的！"

沈砚愣住："什么？"

"我爹的玉佩边缘有裂痕，"林晚压低声音，"这块太完美了，是仿造的！"

沈砚神色骤变："太子在试探你。"

"不止。"林晚攥紧拳头，"他在警告我们——他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当夜·大理寺档案库

林晚举着油灯，在尘封的卷宗中翻找禁药案的线索。

忽然，一份标着"永昌元年"的案卷吸引了她的注意——《东宫女官暴毙案》。

她刚翻开，一只手突然按住卷宗。

"你果然在这里。"沈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林晚心跳漏了一拍："大人..."

沈砚抽走案卷，神色复杂："你知道太子为何要杀你父亲吗？"

林晚摇头。

"因为三年前，东宫曾有一批女官接连暴毙。"沈砚低声道，"你父亲验尸后，发现她们都中了一种奇毒。"

"什么毒？"

"牵机。"沈砚盯着她的眼睛，"而能调配这种禁药的，全天下不超过三个人。"

他展开案卷，指向一个名字：

"太医院院首，周显。"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周显，正是太子妃的亲舅舅！

"现在你明白了？"沈砚合上案卷，"这不是简单的谋杀案，而是涉及东宫的秘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林晚忽然想起父亲字条上未写完的话——

"不要相信大理寺的..."

她看向沈砚，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父亲要她小心的，会不会就是...沈砚自己？

生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