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屋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林晚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字条——"不要相信大理寺的..."
最后那个未写完的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林小哥?"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林晚迅速将字条藏入袖中,转身开门。一个小厮低着头,提着铜壶站在雨里。
"放那儿吧。"她指了指角落的木架。
小厮放下铜壶,却没有立即离开。林晚注意到他的鞋底沾着新鲜的泥浆——大理寺的石板路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这泥浆只可能来自...
后山的乱葬岗。
"还有事?"林晚状似无意地挡住他窥探的视线。
"没、没了。"小厮慌忙退下,却在转身时袖口闪过一道金属光泽。
林晚眯起眼——那是一枚东宫侍卫独有的铜扣。
子时·大理寺档案库
确认四下无人后,林晚撬开窗栓,翻进了档案库。
油灯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她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尘封的架子上寻找关于沈砚的记载。
"永昌元年...大理寺人事调动..."
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份密档上——《北境军功录》。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行小字跃入眼帘:
"昭武校尉沈砚,因孤军深入匈奴腹地,全军覆没,唯其一人生还。疑通敌,革职查办。"
林晚倒吸一口凉气。
沈砚竟然曾是边关将领?而且背负着这样的污名...
"找得这么辛苦,不如直接问我。"
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晚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沈砚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那枚东宫铜扣:"白天的小厮,是你故意放走的?"
林晚攥紧密档:"大人深夜跟踪下属,未免有失风度。"
"风度?"沈砚冷笑,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就凭你今晚的行为,我完全可以——"
"杀了我?"林晚直视他的眼睛,"就像三年前,你那支'全军覆没'的部下?"
沈砚瞳孔骤缩。
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他松开手,声音沙哑:"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我只想知道真相。"林晚不退不让,"我爹不信任大理寺的人,而你...身上疑点太多。"
沈砚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狠厉:"好,那我就告诉你真相。"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
一道狰狞的箭伤横贯锁骨,伤口周围布满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
"认识这个吗?"他声音冰冷,"牵机毒,和你父亲验出的毒一模一样。"
林晚震惊地看着那道伤疤:"你...也中过毒?"
"三年前那场战役,根本没有什么通敌。"沈砚系回衣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是太子派人假传军令,引我们入埋伏。"
"为什么?"
"因为我在查禁药案。"沈砚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那些药,最初是用来控制边关将士的。"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半边侧脸。
林晚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潜伏在大理寺,是为了..."
"复仇。"沈砚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次日清晨·殓房
林晚正在清洗验尸工具,忽然发现工具箱底层多了一张字条:
"申时三刻,城南药铺。"
没有落款,但字迹苍劲有力——是沈砚的手笔。
她刚收起字条,殓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仵作,"一个面生的侍卫站在门口,"周院首请您过府一叙。"
林晚心头一跳——周显,太医院院首,太子妃的舅舅,也是能调配牵机毒的三个人之一!
"周院首为何要见我?"
侍卫意味深长地笑了:"院首说,您一定对林正德生前最后验的那具尸体...很感兴趣。"
林晚手中的镊子"当啷"落地。
太医院
周显是个面容慈祥的老者,正在庭院里修剪一株奇特的紫色药草。
"林姑娘来了?"他头也不抬,"看看这个,认识吗?"
林晚盯着那株药草,脑中闪过父亲笔记里的记载:"...紫茎,锯齿叶,花如铃铛,此乃牵机主药。"
她强自镇定:"晚辈眼拙,请院首指教。"
周显轻笑,突然用剪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花蕊上——
原本闭合的花苞竟缓缓绽放,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多神奇啊,"周显叹息,"这花只饮人血而活。"
他转向林晚,笑容依旧和蔼:"就像有些人...只靠秘密才能活命。"
林晚后背渗出冷汗:"院首此话何意?"
"你父亲很聪明。"周显递来一杯茶,"他临死前,把一样东西藏在了验尸记录里。"
茶杯在案几上发出轻响。
"现在,那东西在你手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