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之上,林晚与沈砚被二十张强弓指着,火光映照下,箭镞泛着森冷的光。
周显站在禁军之后,笑容和煦如春风,却让人脊背发寒。
"沈大人,"他慢条斯理道,"夜闯民宅,杀人越货,这罪名可不小啊。"
沈砚冷笑:"周院首来得真巧。"
"巧合?"周显摇头叹息,"不,是太子殿下神机妙算。"
他抬手一挥,禁军齐刷刷拉满弓弦——
"交出牵机配方,留你们全尸。"
林晚攥紧手中的黄纸,忽然笑了:"院首,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周显眯起眼:"哦?"
"牵机毒虽厉害,但..."林晚晃了晃配方,"这里写着,'唯紫蕊可解'。"
她指向院中那株被周显精心照料的紫花:"就是您养的那种花,对吧?"
周显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那又如何?"
"不如何。"林晚从袖中掏出一朵干枯的紫花,"只是我恰好...偷了一株。"
周显瞳孔骤缩!
"不可能!紫蕊花只开在东宫密室!"
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失言。
沈砚的剑已出鞘三寸:"原来太子在宫里私种禁药?这可是谋逆大罪。"
周显脸色铁青,突然厉喝:"放箭!"
"嗖——"
箭雨袭来,沈砚一把拽过林晚,纵身跃下墙头。箭矢钉入砖墙,火星四溅。
"走!"
沈砚拉着林晚冲向侧门,却见那里也堵满了禁军。
绝境之中,林晚突然指向马厩:"上马!"
两匹骏马受惊嘶鸣,沈砚挥剑斩断缰绳,与林晚各乘一骑,冲破包围。
"追!"周显怒吼,"格杀勿论!"
城南破庙
甩开追兵后,二人躲进一座荒废的山神庙。
林晚点燃半截蜡烛,借着微光查看那张配方:"'紫蕊花三年一开,取花心捣汁,可解牵机之毒'..."
她抬头看向沈砚:"所以太子用毒控制朝臣,再以解药要挟?"
沈砚点头:"三年前北境军中哗变,就是因为将领们毒发失控。"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黑纹路:"我中的毒比他们轻,所以还能保持清醒。"
林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那道伤疤:"疼吗?"
沈砚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眸光幽深:"林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烛火噼啪,映得他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林晚这才意识到失态,慌忙抽手:"我、我只是想确认毒性..."
沈砚忽然逼近,将她困在神案与自己之间:"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他举起那张小像:"你父亲为何会有我的画像?"
林晚后背抵着冰冷的案几,心跳如雷:"我爹...曾经在北境军中当过医官。"
"什么?"
"他从未提起,但我整理遗物时发现过军中医书。"林晚低声道,"他一定是认出了你,才..."
话音未落,庙门突然被撞开!
"找到他们了!"
三名黑衣人持刀冲入,沈砚反手掷出匕首,正中为首者咽喉。另外两人见状,竟直接咬破毒囊自尽!
"死士..."沈砚脸色凝重,"太子动真格了。"
林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这是从那个小厮身上摸来的。"
铜牌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
"东宫密道图!"沈砚眸光一凛,"太子府后花园有处暗门,直通紫蕊花圃。"
林晚倒吸一口气:"你要闯东宫?"
"是我们。"沈砚收起铜牌,"你父亲用命换来的线索,必须了结。"
三日后·东宫
太子萧景琰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忽听窗外传来异响。
"谁?"
无人应答。
他皱眉起身,推开后窗——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抵上他的咽喉。
"沈卿,"太子面不改色,"擅闯东宫,可是死罪。"
沈砚从阴影中走出:"殿下派人追杀臣时,怎么不讲律法了?"
太子轻笑,目光扫过沈砚身后的林晚:"林姑娘也来了?正好,本宫有件礼物要送你。"
他拍了拍手,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进来。
林晚浑身一震:"二叔?"
"这厮在你家书房翻箱倒柜,"太子叹息,"本宫只好...请他来喝茶了。"
二叔涕泪横流:"晚儿救我!我、我都是被周显逼的!"
林晚攥紧拳头:"我爹是怎么死的?"
"是...是周院首下的毒!"二叔颤声道,"但、但太子殿下不知情啊!"
"闭嘴!"太子厉喝,随即又恢复温润模样,"沈卿,你我何必闹到这般地步?"
他缓步走向书案,取出一只锦盒:"紫蕊解药在此,只要你..."
沈砚的剑纹丝不动:"条件?"
"聪明。"太子微笑,"本宫要那本《洗冤录》,还有...林姑娘的命。"
林晚冷笑:"殿下好算计。"
"彼此彼此。"太子把玩着锦盒,"沈卿,选吧——是救你自己,还是护这个女人?"
沈砚突然笑了。
他收起长剑,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殿下不妨先看看这个。"
太子狐疑地翻开,脸色骤变!
奏折上详细记录了牵机毒的配方、太子控制朝臣的名单,以及...
北境军覆灭的真相。
"陛下已经看过副本了。"沈砚语气平静,"当然,如果殿下愿意交出解药和紫蕊花种,这份折子...可以变成伪造的。"
太子的手指微微发抖:"你威胁我?"
"不,"林晚上前一步,"是交易。"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周院首亲口承认谋害我爹的供词,用特殊墨水写的,遇热才会显现。"
"只要殿下交出解药,我们立刻销毁证据。"
太子死死盯着二人,突然大笑:"好!很好!"
他猛地摔碎茶盏,数十名侍卫破门而入!
"可惜,"太子冷笑,"本宫最讨厌被人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陛下驾到!"
半个时辰后
御书房内,皇帝面色铁青地听完沈砚的禀报。
太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啊!"
"冤枉?"皇帝将一份奏折砸在他脸上,"北境三万将士的命,也是冤枉?"
他转向沈砚:"爱卿,此事你受委屈了。"
"臣不敢。"沈砚垂首,"只求陛下还林家一个公道。"
皇帝叹息:"周显即刻处斩,太子...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
这个处罚,轻得令人心寒。
但沈砚知道,朝局如此,已是极限。
离开皇宫时,林晚忍不住问:"就这样放过太子?"
沈砚望向远处的宫墙:"陛下给的紫蕊花种是假的。"
"什么?"
"真解药在这里。"沈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昨夜我潜入东宫,已经毁了花圃。"
林晚怔住:"那你为何还..."
"演戏要演全套。"沈砚唇角微扬,"太子以为我们被骗,才会放松警惕。"
夕阳西下,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晚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爹的案子..."
"周显已死,算是了结。"沈砚顿了顿,"但你若想继续查,大理寺...随时欢迎。"
林晚笑了:"沈大人这是在邀请我?"
"不,"沈砚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是聘请你——大理寺首席仵作的位子,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