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那片素绢，飘落在青石板上。

林晚弯腰拾起，指腹抚过那枚绣得精巧的"青青"二字——针脚细密整齐，像是常年做女红的人所留。

"追不上了。"沈砚收回望向黑暗的目光，声音冷峻，"这柳青青，什么来路？"

陈允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她、她是城南绣坊的绣娘……"

林晚与沈砚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二人同时转身向外走去。

"大人！"陈允突然扑上来抱住沈砚的腿，"青青只是一时糊涂，求您——"

沈砚一脚将他踹开，眼中寒光凛冽："一时糊涂？用毒针杀人，叫一时糊涂？"

陈允被这一脚踹得咳出血沫，却仍挣扎着爬起："不是青青动的手！是我……是我把针给了她，但我没想到她真的会……"

林晚眯起眼："什么针？"

"就、就是绣花用的银针……"陈允涕泪横流，"青青说，只要在赵小姐的嫁衣上动些手脚，让她当众出丑，婚事就能作罢……"

"结果她用了毒针。"沈砚冷笑，"而你，明知真相却隐瞒不报，按律同罪。"

他转身对赶来的差役道："押回大理寺，严加看管。"

去往城南的马车上

林晚借着灯笼的光，仔细检查那片素绢。

"奇怪……"她喃喃道。

沈砚抬眸："怎么？"

"这绢子上的柳枝是用青丝线绣的，但名字却是红丝线。"林晚将绢布举到灯下，"而且，'青青'二字的针法与柳枝不同，像是后来补绣的。"

沈砚接过素绢，指尖擦过那抹暗红："你认为，这不是柳青青的东西？"

"不确定。"林晚摇头，"但如果是自己的绣品，为何要单独补名字？除非……"

"除非这绢子原本是别人的。"沈砚眸光一沉，"先去绣坊。"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冷光。

城南绣坊

绣坊早已熄灯闭户，唯有二楼一扇小窗还透着微光。

沈砚抬手示意差役包围绣坊，自己则与林晚绕到后门。

木门虚掩着，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混杂了多种花香的脂粉气，甜腻得让人头晕。

林晚捂住口鼻，小声道："这不是绣坊该有的味道。"

沈砚剑已出鞘三寸，警惕地扫视四周。

绣坊内堆满各色布料，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突然，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

沈砚身形一闪，几步跃上楼梯。林晚紧随其后，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

一道白影从走廊尽头掠过，速度快得不像常人！

"站住！"

沈砚厉喝一声，追了上去。林晚正要跟上，余光却瞥见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门缝下，缓缓漫出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血！

她一脚踹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一个绿衣女子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根银针，针尾还缀着细细的红线。

而更诡异的是，女子脸上戴着一张素白的面具，面具上用血画着夸张的笑脸。

林晚蹲下身，小心地掀开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秀，但此刻已因痛苦而扭曲。

"不是柳青青……"她喃喃道。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砚大步踏入："追丢了。"

他的目光落在尸体上，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刚死不久。"林晚检查尸体，"针上应该有毒，见血封喉。"

她掰开死者的右手，掌心赫然用血写着两个字：

"负心"

沈砚扫视房间，突然在妆台上发现一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下一个，是赵府的新郎。"

落款："青青"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陈允有危险！"

沈砚已经转身向外奔去："回大理寺！"

大理寺牢房

当二人赶回大牢时，陈允的牢房前已经围满了人。

差役脸色惨白地让开一条路："大、大人，犯人他……"

牢内，陈允靠墙而坐，双眼圆睁，嘴角诡异地扬起，仿佛在笑。

他的胸口，插着一根与绣坊女子身上一模一样的银针。

林晚戴上手套，小心地拔出银针，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同一种毒。"她沉声道，"凶手来过了。"

沈砚脸色阴沉如水："查！今夜所有进出大牢的人，一个不漏！"

林晚却盯着陈允的左手——他的无名指上，那道伤口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沈砚，"她声音发紧，"你看这个。"

沈砚俯身查看，眸光一凛："凶手取走了他的皮肤……为什么？"

林晚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那片素绢："除非……"

她将绢布盖在陈允的手上，残缺的伤口正好补全了"青青"二字的最后一笔。

"这不是复仇。"林晚声音发颤，"是仪式。"

柳巷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