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大理寺殓房内,林晚将两具尸体并排摆放,仔细对比伤口。
"同样的银针,同样的剧毒。"她指着陈允和绣坊女子的胸口,"针入心脉,瞬间毙命。"
沈砚站在一旁,指尖轻叩案几:"绣坊女子的身份查清了?"
"嗯。"林晚翻开刚送来的卷宗,"绿衣女子名叫芸娘,是绣坊的管事,并非柳青青。"
她指向芸娘右手掌心的血字"负心":"这字迹歪斜,像是濒死前自己写的——她在指认凶手。"
沈砚眸光一沉:"陈允负了柳青青,芸娘负了谁?"
林晚摇头:"重点不在这里。"她拿起从芸娘身上取下的银针,"大人请看针尾。"
针尾缠绕的红线上,缀着一粒极小的玉珠,珠上刻着精致的莲花纹。
"这是……"
"南诏贡品的纹样。"林晚笃定道,"三年前陛下赏赐给工部的,而赵侍郎——正是工部侍郎的侄子。"
沈砚瞬间会意:"嫁妆。"
赵府
赵侍郎听闻芸娘死讯,跌坐在太师椅上:"芸娘?她、她怎么会……"
林晚直视他的眼睛:"赵小姐的嫁妆里,可有南诏玉珠?"
"有!是一套嵌玉头面,但……"赵侍郎突然想起什么,"三日前清点嫁妆时,发现少了一颗珠子。"
"谁负责清点?"
"是……"赵侍郎脸色骤变,"是芸娘!"
沈砚冷声追问:"芸娘与府上何关系?"
赵侍郎支吾片刻,终于颓然道:"她原是内子的贴身丫鬟,五年前配给了府上的管事……"
"管事现在何处?"
"去年病死了。"
林晚与沈砚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一个"负心"的线索。
城南旧巷
根据绣坊伙计提供的线索,二人找到柳青青的住处——一间藏在小巷深处的破旧院落。
推门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屋内积满灰尘,墙角结着蛛网,显然已久无人居。但林晚敏锐地注意到,桌案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
"有人来过。"她蹲下身,从桌底摸出一块碎布,"是嫁衣的料子。"
沈砚环视四周,突然用剑鞘敲了敲墙面——"咚",空心回响。
他踹开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木盒,每个盒中都放着一根银针和一块带血的皮肤,皮肤上依稀可见刺青字迹:
"负心"
林晚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的复仇。"
沈砚拿起最旧的木盒,盒底刻着一行小字:
"永昌元年,赵府周管事始乱终弃,逼死绣娘柳氏。"
"柳氏?"林晚恍然,"柳青青的母亲?"
沈砚点头:"看来真正的柳青青早已不在人世,现在的'柳青青'是——"
"是复仇的化身。"林晚翻开最新一个木盒,里面赫然是陈允的那块皮,"她专杀负心人。"
大理寺地牢
被铁链锁住的女人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张平凡的脸——正是昨夜差役们从绣坊后院抓获的嫌犯。
"你们抓错人了。"她嘶声道,"我不是柳青青。"
林晚将木盒摆在她面前:"那这些是什么?"
女人盯着木盒,突然癫狂大笑:"报应!都是报应!"
她猛地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一块陈年烫伤,形状竟与"负心"二字一模一样!
"十年前,赵府周管事骗我姐姐私奔,转头却把她卖进窑子!姐姐不堪受辱,自焚而死……"
她眼中涌出泪水:"我蛰伏多年,就是要让所有负心人身败名裂!"
林晚皱眉:"陈允和芸娘也是?"
"陈允为攀高枝抛弃青青,芸娘为钱财出卖姐妹——他们都该死!"
沈砚突然开口:"赵小姐呢?她何辜?"
女人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没想杀她……只是要毁掉婚事……"
"撒谎。"林晚冷声道,"毒针上的南诏玉珠,只有经手嫁妆的人才能拿到。"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珠:"这是在芸娘针上发现的,而赵小姐的针上——"
她举起另一枚完全相同的珠子:"刻着莲花蕊,只有赵府嫡系能用。这两颗珠子,都是你给的吧?"
女人面如死灰。
结案
三日后,案情大白:
真凶名唤柳红,是柳青青的妹妹。她假借姐姐之名,利用绣娘身份接近负心人,以毒针复仇。
赵小姐因撞破她与陈允的密谈,惨遭灭口;芸娘因私吞嫁妆玉珠被灭口;陈允则因背弃承诺被杀。
"案子虽破,但有一事不明。"林晚翻看案卷,"柳红如何能在大牢来去自如?"
沈砚将一份名单推到她面前:"因为牢头周康——正是当年周管事的侄子。"
林晚哑然。
沈砚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仇恨如毒,会腐蚀所有人。"